老皇帝和三皇子炎胤一同看向殿门口。
四公主持珠一身飘然的蓝色收腰罗群,紫藤腰带上挂着一颗水蓝色的宝珠,三千青丝精细的挽起一半,装点着一套金凤步摇,清丽的脸上脂粉很淡,樱桃般的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容,双目如海水般闪着湛蓝色的洁光,体态娴静优雅,步伐聘聘婷婷,身形婀娜多姿,每一步都带着楚楚的风韵,一派高贵之气。
“持珠……”
老皇帝激动的从龙椅上站起,迎过去:“你怎么来了?”
“父皇,女儿深知自己已不能再在您左右侍奉,孝敬与您,所以女儿想多看看父皇,多陪陪父皇。”
“乖……”
老皇帝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她精美的头顶,然后不舍的抱着她,继而眼泛泪花的看着她清丽脱俗的脸,道:“你方才说你愿意去苑国?”
“是,父皇,女儿愿前往苑国。”
“你可知,你这一去,就算能有机会回来,也……”
“女儿不怕。”
持珠嘴角的笑容愈发娇娆。
她明眸下弯,湛蓝色的瞳孔洋溢着傲然的神采。
樱桃小口微微蠕动,口中发出似水的柔声:“只要能帮父皇解忧,只要能让我宸国国泰民安,牺牲女儿一人,女儿无怨无悔,只有自豪。”
老皇帝扬起苦涩的笑容,又抱了抱自己珍爱的宝贝女儿:“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父皇,您严重了。”
“朕的乖女儿,朕舍不得,舍不得啊……”
“女儿也舍不得您……”
持珠的纤纤素手,也将他轻轻的拥住。
在旁静默的三皇子炎胤看着他们,眼中并没有感动,而是一种厌恶的神情。
与老皇帝谈了一些去苑国注意的事项后,持珠和炎胤一同退出殿外。
刚一走出殿外,炎胤就挡在持珠的面前。
“是你!”
他意义不明的说出这两个字,但持珠清丽的脸上却洋溢得意的笑容。
“没错,是我。是我暗中鼓动大臣们提议父皇派使者去苑国议和联姻,是我主动提出由我作为联姻的对象嫁去苑国。”
“为何要这么做?”炎胤蹙眉质问。
与刚刚娴静懂事的她不同,现在的持珠极为傲慢的看着自己的哥哥,甚为直接道:“因为我喜欢轩辕祁墨。”
这句话她在心中整整埋藏了十一年。
那一年的初初相遇,她对他一见钟情。那时他的笑容,那时他的温柔,深入她心,无法忘怀。
“原本,我以为我永远都没有机会再与他相见,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他有任何接触,因为我们是敌对之国,我们永远都不能和睦相处,所以我们的命运就如同永远都不会相遇的昼与夜,但我还是不愿放弃,一直都在向天祈祷,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或许是老天听到我的声音,听到了我愿望,可怜我,给了我这一次机会,所以我一定要去苑国。就算不是联姻,就算只是人质,我也一定要去苑国找他。”
炎胤与她是同父同母,他们是最亲密的兄妹。
他虽知道她并不是表面的那么知书达理,但却不知道她竟埋藏着这样的秘密。
“你疯了,你竟为了儿女私情,为了一己之私,利用父皇,利用国家。”
“我没有利用父皇,我是在为父皇解忧,而我也没有利用国家,现宸国兵力大损,根本就不能与苑国对抗。我承认我自私,但我的自私也是一种牺牲。”
“那你可知轩辕祁墨性情暴戾,冷血无情,他不但屠杀自己宫中的所有女子,还曾杀兄弑父……”
“他不是那样的人!”持珠激动的打断他。
“他做的事天下人皆知,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否认。”
“就算如此,他也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不是残忍之人,我知道他不是残忍之人。”
“别再为自己找借口了。”
“再找借口的人是你。”
持珠气愤的逼近他,仰头对着他的双眸。
“这些年你一直想要在父皇面前立功,你一直都觊觎着太子之位,所以你总是找借口让父皇派你去讨伐苑国,你想要做下一任的皇帝,你想要成为宸国的王,但却在这次马失前蹄,我听说你还找了三十多个武林高手去刺杀轩辕祁墨,可却被一个女人轻易的全数歼灭,这对你来说一定是奇耻大辱……”
“闭嘴!”炎胤震怒。
“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
炎胤怒瞪着她,双眸红的冒火。
持珠却笑得妖冶无比,她伸手摸了摸他腰间的宝剑,声音又回到方才的柔媚:“哥哥……”她换了亲密的称呼:“这次的议和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无法改变,但倘若你想报仇,不如跟妹妹一同前往苑国,去看看那个破坏你计划的女人到底长着一副怎样的凶恶之貌,到底有着怎样惊人的能耐,也好趁机探探她的底,顺便找机会杀了她,以解你心中的怨气。”
炎胤被她的言语蛊惑的满面杀气腾腾。
他用左手狠狠的抓住那日被她狙击的右臂,从那个伤口开始蔓延,整个手臂都灼痛如烫伤一般。
持珠见他此时的表情,得逞的一笑。
有他相伴,在苑国她就好办事了。
……
轩辕古城,雪鸣宫。
荀彼岸坐在桌旁,双目呆滞的看着前方,手中拈着小小的汤匙,不停的搅拌着杯中的咖啡。
竹铃从门外走进,惊讶的看着她。
两个时辰前,她就是坐在这里,拿着汤匙搅拌着杯中的褐色液体,两个时辰后,她还是坐在这里,拿着汤匙搅拌着杯中的褐色液体。而且前后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都痴痴傻傻,呆呆滞滞,嘴巴微张,眨眼的速度比平常慢了好几倍。
慌忙的走过去,她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肩膀:“姐姐,你怎么了?”
荀彼岸猛然回神,仰头看着她:“啊,你怎么还没走?小敏子不是找你有事吗?”
“小敏子的事我都已经做好了,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坐在这里多久了?”
“多久?”荀彼岸问。
“已经两个时辰了,天都黑了,你的‘茶’都凉了。”
茶?
哦,咖啡!
荀彼岸低头去看。
用手一摸,还真是凉透了。
“姐姐,这几日你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心事?”竹铃担心的询问。
自打那日她伺候皇上沐浴后,就三魂没了七魄,总是愣愣的出神,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也不知在想什么?
荀彼岸被说的面露尴尬。
为了掩饰,她拿起那杯凉了的咖啡猛喝一口,但味道实在是难以下咽,所以又恶心的吐回了杯中。
自那日开始,她的脑袋里就一直徘徊着轩辕祁墨最后拥抱她的情景。
为什么他要抱她呢?
为什么他那么的温柔呢?
他好像还吻了她的头顶?
他到底是哪个筋不对劲儿了?
想不通!
怎么想都想不通!
忽然。
曹翔也从门外走进,竹铃马上对他屈膝,低头,叫了声曹公公。
曹翔对她点了下头,示意她起身,然后看着荀彼岸,尖声道:“皇上有旨,传你去雍阳殿伺候。”
“现在?天都已经黑了,还是等明早再……”
“皇上的旨意你也敢违抗?”
曹翔盛气凌人的打断她的话。
荀彼岸很是纠结,刚刚她还在想他,如果现在去见他,真不知自己的脸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犹豫之间,她又顺手拿起那杯咖啡,正当她又猛喝一口的时候,曹翔又开口。
“皇上还让我转告你,今夜由你在榻旁守夜。”
守夜?
那不就是陪睡?
“噗——”
被荀彼岸吞了吐,吐了吞的咖啡如喷泉一般,刚好,喷了曹翔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