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彼岸对她笑笑就离开了这个别院。
深夜的皇宫很是寂静,虽然已经渐渐入春,但夜晚还是冷得厉害。
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干脆就躺在屋顶上,以瓦为创,以繁星做被,就这么凑合一晚上吧。
真是好久都没有风餐露宿了,偶尔来一次,还挺有意思。
闭上双目,准备睡觉。
却在几分钟之后,感觉到有东西盖在自己的身上,暖暖的,好像是件衣服。
猛然睁开眼,刚好对上轩辕夜,不,是轩辕祁墨那张绝美的脸,而他此时正笑着,笑的那么妖孽,还张开口,用那惑人的声音慢慢道:“终于找到你了。”
荀彼岸深深蹙眉。
她掀开身上的衣服,随手一丢,然后起身离开。
轩辕祁墨抓住她的手:“丫头,一开始朕只是想试探你,因为你出现的太诡异,而你带的东西里还有神树的路线图,所以朕才会假装成另一个人与你接触,而后来是因为觉得这很有趣,能够更加了解你,所以一直没有跟你坦白。朕现在正式向你道……”
他的话还未说完,荀彼岸就用力甩开他的手,然后继续离开。
轩辕祁墨一个快步,挡在她的身前。
“丫头,别再闹了,跟朕回去。”
荀彼岸还是不愿开口跟他说话,她冷目瞪着他,右手快速的拔枪,对着他的头。
轩辕祁墨没有躲闪,没有害怕,反倒非常自信:“你不会杀朕。”
荀彼岸手中的枪突然向下,扣动扳机。
“砰!”
虽然她不会杀他,但没说不伤他。伤他一条腿,他就没办法追到她,但是她没想到,他竟然躲都不躲,就那么结结实实的挨了她一枪,而他腿上的血在不停的流,他依旧对她温柔的笑着,好似一丝疼痛都没有的靠近她一步,然后伸手轻抚她的面颊。
“丫头,别闹了,跟我回去。”
同样的话,同样的声音。
荀彼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表情。
她蹙着眉,瞪着他。
她垂目看着他腿上的伤,看着鲜红的颜色染红了他雪白的长褂。这一刻她心软了,给他的这一枪让她瞬间就气消了,而且还有种莫名的心疼,不过再次抬起头,看着他的脸,想起蓝天的话,突然心中有种非常难受的感觉,火气瞬间又上来了。
抬起手,将他摸着自己面颊的手重重打开,然后转身,脚下一点,就飞入黑夜之中。
轩辕祁墨一步想追,但右腿突然有些失力。
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他也慢慢的蹙起眉头。
真的有那么生气吗?
看她打完自己一枪的样子很是惊讶,应该不是很想伤自己,那就说明她不是那么的生气才对,可是她竟一句话都不愿跟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在此之前又有什么变故?
唉……
古人云,女人心海底针。
果不其然,他真的完全弄不懂这个女子的心到底在想什么。
另一边。
荀彼岸双脚落在一处偏僻的角落,然后不停的跺脚跺脚跺脚。
她刚才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种嫉妒的感觉?
他有没有妃子跟她才没有关系,她是要回家的,她不会在这里久留,而且她讨厌他,所以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他!
喜欢?
一想到这两个字,她的心脏,她的脸……
“啊啊啊啊啊——”她大叫着,再次用力的跺脚跺脚跺脚。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绝对绝对不是真的。可如果不是真的,那她现在的反应……呜呜呜,她想哭。
……
轩辕祁墨一回雍阳殿,整个雍阳殿都炸锅了。
“皇上,你怎么受伤了?来人,快传御医,来人,快去抓刺客,来人,快……”
“闭嘴!”
曹翔慌张的声音被轩辕祁墨遏止。
他才刚刚捡回一条命,完全不敢多嘴,生怕一个不小心,这条命又丢了。
轩辕祁墨走到榻旁坐下。
御医很快就赶来,但正要帮他查看伤口的时候,他却冷声:“出去。”
“皇上,您的伤还在流血,让微臣先帮你止血,然后……”
轩辕祁墨已经心烦的不愿出声,冰冷的双目非常阴冷的瞪着他,御医马上闭口,轩辕祁墨一个扫目,御医和曹翔一同离开,只留下他一人,任由血不停的流,而他则倚着软枕,不停的想着荀彼岸这次下狠手的原因。
夜已过,天渐渐亮了起来。
轩辕祁墨彻夜未眠,带着伤去上了早朝,然后带着伤下朝继续躺在榻上想这件事,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荀彼岸在那日刚刚知道他是谁的时候是最愤怒的时候,而那个时候她都还担心的帮他喝了那杯毒酒,就说明她不想看到他受伤,而四日后当她出现的那一刻和在神树上留下的纸条,上面的字韵味都很明显是想要耍他出气,可是当他真正见到她的时候,她竟然一句话都不说,而且表情似乎比先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时候更厉害。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在她离开神树后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吗?
真是……
以前总是胜券在握,所有细节都掌握在他的手掌中,但是时间越久,这个女人的能力越强,他就越来越无法将她完全掌控。不可抗的事情他有去预算,但最近是不是太多了?真是让人烦躁不已。
第二日。
轩辕祁墨也跟前一日一样上朝退朝,然后躺在榻上,不理会身上的伤。
到了深夜,虽然无法入睡,但已经太多日子都没有睡过觉了,所以浑浑噩噩昏昏迷迷的闭着沉沉的眼睛,但就在这时,荀彼岸竟然来到了寝殿,双脚站在榻前,看着他那张绝美的脸充满着疲态,然后又垂目看向他脚上的伤,伤口上的衣服染着血,但多数都是黄色的脓水,不用看里面都知道已经化脓感染了。
这算是他在惩罚自己吗?
看来他是真的知道错了,而她……
“唉……”
她轻叹了口气。
算了,这件事她就暂且原谅他了。
从随身带着的包包里面拿出偷来的手术工具,然后剪开伤口上的布,也不给他打麻醉药,就那么狠狠的一刀割下去。
轩辕祁墨在疼痛中猛然睁开双目。
他张开双目就看到了荀彼岸。
“别动,忍着,小心我把你这条腿给废了。”
听到她的声音,轩辕祁墨瞬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了,脑袋也清醒了,尤其是心情,瞬间飞入云霄,双目更是盯着她那张认真的脸。
荀彼岸故意用最狠的方式刮掉他感染的肉,夹出一直在里面的子弹壳,然后大针小线的缝,但轩辕祁墨却一点都不觉得疼,嘴角一直挂着笑容,这让荀彼岸愈发的郁闷。
终于将伤口搞定。
荀彼岸将工具消毒,收起。
轩辕祁墨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你不生朕的气了?”
荀彼岸这次没有甩开他的手。
她抬起双眸,看着他那张让任何人都无法不心动的脸:“我问你一件事。”
“问。”
只能不用那张死板的脸面对他,只要不闭着嘴不跟他说话,现在问什么他都会回答。
荀彼岸最讨厌心中藏着一件事,所以她很直接的问:“你是不是有一个妃子,名叫蓝天?”
轩辕祁墨嘴角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他的脸色沉了一下,然后又邪笑着:“你这是在吃醋?”
荀彼岸既然敢问这个问题,就已经猜到他会有这一问,但她才不吃这一套,非常严肃道:“如果你不想回答,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先走了。”
见她转身真要走,轩辕祁墨的眉头蹙了一下。
“是,这宫里确实有这么一个女子,但她不是朕的妃子。”
“不是你的妃子都可以拥有那么大的院子,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
轩辕祁墨突然沉默。
荀彼岸见他不回答,倒也没有向那些无理取闹的女人那样一直追问。因为越是追问就越会表现出她喜欢他,而她不愿承认这件事,所以就此先打住。
“好了,你的伤要多养几日,不要碰水,不要喝酒,不要吃海鲜,尽量平躺着,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
“你管不着。”
“你还在生气?”
“没错。”
“要怎么样你才能消气。”
“很简单。”
荀彼岸看着他,嘴角邪恶的勾着:“只要你告诉我关于轩辕古城的事,只要你带我去见溶洞里的男人,只要你让我看到神树开花,只要你能够帮我找到人并且找到我回家的路,我就不生你的气了,相反,我还会非常感激你。”
轩辕祁墨也想到她会这么说,但是没想到:“你是不是太贪心了?”
“我就是贪心,不愿意的话,你是可以拒绝的。”
真是完全没辙的丫头。
真想用狠招威胁她,但这样的话,会让她打心底里讨厌他,所以不行。
“好。”
只是稍微的想了一下,然后爽快的答应了。
荀彼岸突然有种幻听的赶脚。
这腹黑男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不然这也太痛快了?
“既然你已经答应,那就先说说轩辕古城的事吧?”先试探一下。
轩辕祁墨换了个姿势,半躺在榻上,然后慢慢道来:“其实关于他的事情朕也只是查到两点,一点,是轩辕古城这个城名,是由这个男人的名字而来。第二点,这个男人是千年前的人。”
荀彼岸不敢相信:“千年前?”
那不是早就死了?
她家boss居然让她找个死人?
难道是她穿越失误?
难道原本她是要穿越到千年以前?
这怎么办?
找不到轩辕古城就完不成任务,就算找到了回去的路,她要如何面对boss?
“轩辕祁墨,不会是在骗我吧?”总觉得boss不会这么草率,boss做事一向谨慎,还为她准备了这些东西,所以一定不会有错,那么有错的就只能是轩辕祁墨给的信息。
可是轩辕祁墨却一副认真样:“朕是按照古籍上所说,你若不信,朕可以拿古籍给你看,若你还是不信,那朕也没有办法。”
荀彼岸的脑袋有点乱。
假如真是穿越的时间错了,那可就真糟糕了。
真是,完全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可能性。不过就算穿错了时间段,也要回去啊,回去告诉boss,大不了再穿一次。
唉,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可是关于穿越的线索要等神树开花,还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不如……
“带我去见溶洞里的男人。”她以命令的形式提出要求。
轩辕祁墨垂目看了下自己受伤的腿。
“你方才不是还让人多休息,朕现在有伤在身,还是等……”
“没关系,我是医生,我会一直陪着你,就算腿断了,我也能给你接回去。”
轩辕祁墨这次真的是被她吃的死死的。
“好,都依你。”
荀彼岸这下不但解气了,而且还非常得意,腰挺的笔直,嘴角飞扬的翘上了天。她很乐意扶着这个重新恢复美貌的皇帝进密道,但是这个恢复美貌的皇帝竟然趁机将自己沉沉的身体压着她,贴着她,占她便宜,果然是个变态大色狼,无论何时何地都色心不改,不过她也差不多习惯了他的这种接触,就先忍着,等看完溶洞的男人,再狠狠的收拾他。
溶洞十年如一日,四季都是春。
荀彼岸让轩辕祁墨坐在树根上,然后按照他那次的方法,用一颗夜明珠打开了潭水中的机关,水被抽离,露出另一层机关。接着,她又扶着轩辕祁墨走到正中间的机关处,轩辕祁墨这次哪里都没有触动,而是对着那个机关孔,伸出了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入了那个机关之内。
突然!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启动了。
接着。
轩辕祁墨的眉头蹙了一下。
荀彼岸盯着他的手,因为着这个插口是密切缝合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她能够闻到血腥的味道,还有轩辕祁墨越来越发白的脸色。
原来这个机关需要是轩辕一脉的血,而且是大量的血。
“喂,你没事吧?”看着他好似失血过多的模样,荀彼岸开始担心。
轩辕祁墨唇色苍白,但还是勾起迷人的笑容:“担心朕了?想让朕现在收手吗?”
“别在这贫嘴,如果……如果……”荀彼岸犹豫了两次,然后才松口:“如果你真的不行,就别逞强。”
“呵呵……”
轩辕祁墨用他那张苍白俊逸的脸开心的笑着。
荀彼岸很是生气:“笑什么笑?”
“朕开心当然要笑了,不过朕不会收手,都流了这么多血,可不能白流,放心吧,马上就行了。”
说是马上,可是等了又等,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原本轩辕祁墨就刚刚做过一个手术,这下他的身子就更虚了。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
荀彼岸看着轩辕祁墨眨眼的速度都变得慢了,她担心的正要开口,突然‘轰’的一声。
“终于开启了。”轩辕祁墨将手拿出。
荀彼岸马上帮他包扎手上的伤口。
这个机关真的是太狠毒了,就算是轩辕一脉,但谁能豁出自己的命,放这么多血来开启机关?看来这里的秘密非常大,不然也不会这么的狠毒。而在她包扎伤口的时候,整个潭底都开始下降,大概下降了五米,然后停了下来。
荀彼岸看向周围。
在这里,并没有夜明珠,但也不漆黑,因为有一个巨大的蓝色水晶体照亮了这里。
在这个蓝色的水晶体周围包裹着很多巨大的树根,而这些树根竟然都是从这个水晶体里面生长出来,但最惊人的是在水晶体里面的树根上竟然躺着一个男人,跟她在潭水水面上看到的画面姿势一模一样,而此时他的脸,那么清晰那么清晰的映入了她的瞳孔之中。
那是一张痛苦到已经扭曲的脸,是一张看上一眼,就不忍再看第二眼的脸。
“他是谁?”荀彼岸好奇的问。
“朕以前就说过,朕不知道,不过这个男人一直都被困在这里,应该有千年了吧?”
“千年?难道……”
“他不是你要找的轩辕古城,这一点朕可以确定。”
“你凭什么可以确定?”
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被他一句话给磨灭,心中真的很郁闷。如果这个男人就是轩辕古城,那么她就找到人了,只要再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然后……不对!
荀彼岸又看了看这个巨大的蓝色水晶体。
这……这东西貌似有点大,而且还跟这个神树紧密的连接着,这……这不好带走呀。
轩辕祁墨撑着自己的身体,走到水晶体前,伸手摸着水晶体,脸色竟然慢慢的好了许多,这就好像是在吸食这个水晶体的能量一般,待他差不多恢复的可以自行站立,他微笑着为她解释:“这个男人是神树的心脏,因为他也姓轩辕,所以我们轩辕一脉才能够接近这棵树,并从中取得神树上神奇的力量,但他绝对不是轩辕古城,这一点朕可以向你保证。”
“为什么你能向我保证?你倒是给我一个明确的理由?难道是这个男人告诉你的?”
“不是他告诉朕的,朕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
“那你为什么可以确定他不是轩辕古城?”
“你相信朕就对了。”
“你有事瞒我。”荀彼岸非常确定。
轩辕祁墨也不遮掩:“当然,有些事朕是不能告诉你的。”
“你真的是一个很狡猾的人。”
轩辕祁墨笑。
“朕作为一个国家的皇帝,当然要狡猾,不然怎么稳坐那张龙椅?”
他说的对。
能够成为皇帝的都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