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地上的粮袋,为了保险还是收了吧,厨房里剩下的不多,米面各有十来斤,要拿就拿吧,他也不心疼。
将脏衣服扔到了盆里,周明才去开了门,就听拍门声,就知道来者不善,果然,外面除了他爸,还有周卫国兄弟。
这是回来过年了?
“明儿,你,你真的翻新了老宅?”
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最多的是不可置信,还带了那么一丝欣喜,
“你不是看到了?我这里只有一间屋子,谁来都住不下。”
他没有忽略,周卫军手里提着被褥卷呢,想来这里住,做梦去吧。
周继祖尴尬得笑着,
“你先让我们进去,这院子真是大变样了,哎,这口井也修好了?”
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那口井承载了很多很多记忆,他一边看着一边感慨,全然忘记这里是主动放弃的,还有那些倒塌的房屋。
周明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他,打感情牌是吧,前世对他很有用,为此搭上了一生,可这一世嘛,哲学家说的很好,人不能在同一条河流中跌到两次,这一世,恕他不能奉陪。
“听说你妈给你留了钱,这是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进了屋子,周继祖一边张望着,突然问了出来,
“你住院之前,有个阿姨找到我,说是我妈留了钱,让她分次给我,要不,你住院的钱哪来的?单位报销了吧,你现在就还给我,一共三十块。”
抢了自己的户口,这户口能白抢吗?既然你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周继祖脸色太精彩了,红蓝绿交替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你怎么跟爸说话的?爸住院的钱,你做儿子的不能掏吗?还有往回要的?”
周卫军义愤填膺,周明瞥了他一眼,
“首先,从他看病到住院,费用及伙食费都是我一人拿的,他有工资,有老婆,还有另外两个儿子,责任不是我一个人的,其次,他是公家人,有单位报销,总不能看个病还给你们母子赚一份吧,这钱你们花着能安心?”
“你,你血口喷人!我们没花爸的钱。”
此话脱口而出,周明嘲讽的笑笑,周继祖更难堪了,
“是,是报销了,我回去就拿给你,”
他站起来,像是逃一般往门外跑去,周卫军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跟了上去,只有周卫国恶狠狠的看着他,
“拿上你的行李滚!想住我的屋子,这辈子不可能。”
说完,便拎起他的衣领,扔小鸡一般,直接给搡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门外又来了人,这次敲的小心翼翼,果然是周继祖,他没有进门,递给他一沓钱,
“只有这么多了,你先拿着,等爸下月发了工资,一定给你补上。”
说话带着哭腔,脸上还带着伤,不知被谁抓的,李月娥应该没这胆子,看来是周王氏的杰作,呵呵,娘打儿子,理所应当!
“行,我不急,要没什么事,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一天,想早点睡了。”
他白天不在,对方是知道的,可刚才只顾着观赏院子,一句都没问。
“你……”
他刚要问,大门已经轻轻关上,有些事过了就是过了,迟来的关心比草贱,何况还是想不起来的。
周明这一晚睡的无比踏实,七叔一家却彻夜难眠,两口子压低了声音,
“小黑,我跟你爹不是做梦吧?”
“娘,这话你都问了十几遍了,没做梦,是真的,我饿了,真的饿了,你能给我做点饭不?”
“吃什么饭?这么大的事,还吃什么饭?这真的不是做梦吗?”七叔也凑了过来。
小黑欲哭无泪,爹娘魔怔了,要不是他严重警告过,不能让别人听到,此刻怕是要去院子里大叫。
“孩儿娘,你把钱给我,去给黑子烙张饼吧,嘿嘿,我也想吃,都好几年没吃过了,多放点葱。”
那么一大袋子面,雪白雪白的,刚才他就流口水了,别说孩子饿了,他也饿的不行。
“啥,想吃饼子,哎哟,我的面,我的米,要赶紧藏好了,这钱你能藏好不?”
虽然知道,钱一定要交给丈夫,可她怕呀,生怕他藏不好。
“我哥说了,这个钱要用铁盒子装,不管藏在哪里,都不会被老鼠嗑,喏,给了我一个,你们也数过了,快放进去。”
幸亏小儿子睡得沉,三人这么折腾都没吵醒,七叔将钱放进了铁盒,又去炕柜里摸索了一会,翻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一层又一层,终于翻出了几张毛票。
这还是当初治病时,周明借给他们的,他将毛票放了进去,又摸出了一张五块的。
“虽然这钱是你哥给的,可一码归一码,这五块必须还了,等狼皮硝好了,给你哥做个皮褥子,他那是新房,还是有点潮。”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对周明有点益处的事,吃食、钱财他肯定都不要。
“好,天都快亮了,要不咱们也别睡了,把那头狼收拾出来,我哥给我吃过狼肉干,可香了,放久了还不坏。”
“行,饼子烙好了,香死个人,你们赶紧吃了,再去干活,我先去烧水。”
七婶步履轻盈,仿佛年轻了十岁,这日子终于有了盼头,这些钱一辈子都花不完啊,两个孩子都能上学了。
周明踏踏实实睡了一觉,周继祖的眼泪一点没影响到他,起来打了井水,好好洗漱一番,才找了两个小袋子装了些面粉和大米,又拿出了一瓶菜籽油,明天就除夕了,大爷爷的年礼还没送呢,
不光是他,那几位爷爷家都该走一趟,反正他物资丰富,这些都是靠山。
临出门时,他又抓了几把糖,昨天老虎和狼一进别墅,系统就提出想收,他没舍得老虎,主要是想要虎皮和虎骨,就把狼给了它,没想到积分还不少,直接换了十斤糖果,虽然很粗糙,可孩子们肯定喜欢。
过年嘛,总要有点气氛。
大爷爷家也热气腾腾的,大娘在院里架起了大锅,分了两次肉,他们都没舍得吃,明天就除夕了,打算都煮熟了,待客也方便。
给他开门的是个少年,看起来比他大一点,应该就是大伯的老二周海,他在县里读高中,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