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难怪我会怕她。”
一片静默中,黎清池突然出声。
行珺缓缓转过身朝着他,带着明显的不善,“差点忘记处理你了。”
黎清池心头一紧,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你想干什么?”
行珺并不想干什么,只是将黎清池丧失的理智还给他。
“好好回忆你自己做了什么,敢喝神血的人,天地间独你一个。”
刹那间,黎清池的脑海中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了失控时的记忆,那些疯狂、血腥的画面让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缓缓环顾四周,只见街道上血流成河,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杀戮的触感。
“这……这都是我做的?” 他喃喃自语。
随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仍抱着古屠尸首的黎岑渊,“岑渊,父亲……”
黎岑渊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用说了,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我,恨你。”
黎清池犹如被雷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地,“你终究还是恢复了记忆。”
“是,我全想起来了。”黎岑渊这才缓缓转过头,直直地看向黎清池,眼中布满了血丝,“想起你是怎么一次次伤害我重要的人!”
他的妻子连玟,婻意、古屠甚至还有他的女儿白生,他们无一不遭受到了黎清池的残害。
而他自己也被洗掉记忆,忘记一切,活得浑浑噩噩。
这让黎岑渊如何不恨黎清池?
他,恨透了这个所谓的父亲。
面对黎岑渊那几乎能将他吞噬的恨意,黎清池哑口无言。
他能说什么?
说不是他做的?
说他不是故意的?
算了,不辩驳了,他该被自己的儿子恨。
“黎清池!”宋孤维见黎清池恢复神志,迫不及待道,“你清醒了是吧,那我们来算算账!你和沉令谈联合杀了多少我们世家自己人,你配当人吗?!”
黎清池看向宋孤维,讥讽道:“我不配当人,难道你就配?如果当年是你知道一个能获得强大力量的办法,你会拒绝?”
宋孤维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黎清池的鼻子骂道:“我宋孤维行得正坐得端,绝不会像你这般丧心病狂,为了力量不择手段,残害同胞!”
黎清池毫不示弱,继续讥讽道:“说得好听,是谁为了稳固地位,要自己的二十几岁的女儿嫁给大她十几岁且名声败坏的齐宣,逼得她逃婚?”
他是烂人,宋孤维难道就是什么好人。
不,他们是一样的人。
宋孤维被这一句话噎得脸色涨红,一时语塞,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又如何?后面我不是取消了这门婚事?我这件事与你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你残杀同族,罪不可赦!”
黎清池轻蔑地冷笑一声,仿佛在嘲笑宋孤维的虚伪。
宋孤维气得脸色发青。
齐蔓拦下宋孤维还想继续争辩的举动,看向黎清池,神情严肃地说道:“清池,你还不知悔改。”
“你可知你做的那些事传出去,我们四大世家今后要如何自处?”
“那便不处,一起沦落!”黎清池的脸上带着一丝疯狂和决绝,“反正我们四大世家向来沆瀣一气,不是吗?”
齐蔓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你竟然想把我们都拉下水?”
黎清池恶狠狠地说道:“为什么不,我完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我踢死你我!”宋孤维实在忍无可忍,撸起袖子就想要上前暴打黎清池。
齐蔓眼疾手快,一把拦下了他,提醒道:“别冲动,他的神志恢复了,但他的力量并没有消失。”
意思就是说,黎清池还是强大的,如果宋孤维动手,最后死的只会是他自己,而不是黎清池。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宋孤维瞬间冷静了。
在几人争吵的过程中,行珺默默地施展神力,将花曦和纪羡臣身上的伤给消除了,免得他们伤得太重真咽气了。
尤其是纪羡臣,在听到是付澜给古屠下的绝息散后,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让他几乎昏厥过去。
无论他们两人之中死一个或者都死,这世界都得完。
之前黎清池没能成功掐死花曦,其实就是行珺在暗中出手。
每个世界的运行都有其特定的规则,花曦和纪羡臣是这个世界稳定的关键所在。
行珺终究还是有责任心的,而且这一切本就是因他而起,他们是因为他才被明朝设计,本不该承受这些痛苦。
在他临死之前,能为这个世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算是他对这个世界的一种弥补吧。
花曦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伤痛消失,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
她平静地望着行珺,说:“你就是朝朝所做一切的目的。”
到了如今,还有什么是她想不明白的?
他们这些人,不过是花朝朝为了引出眼前之人所利用的工具罢了。
“没错,她是冲我来的,你们,被我连累了。”
与之前对待易穆的态度不同,行珺在对待世界主角时是耐心的。
如果把行珺比作皇帝,那么各个世界的主角就是他的皇子公主,其余的便是普通百姓。
听了行珺的回答,花曦没有再说话,她只觉得可笑。
他们神仙之间的矛盾纠葛,却让无辜的凡人也被卷入其中,遭受这无妄之灾。
此时此刻,在场众人的视线不是落在黎清池身上,就是聚焦在行珺这个他们骇人视听的神身上,无人去注意付澜。
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最后,他摸出手机,发出去一条信息。
过了一分钟。
天边突然传来一道震耳欲聋、足以响破天际的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