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的队伍到了往年秋猎的地点,不过今年夜里比往年冷得更快。
君王所在的营帐很大,所以安置一个她也没问题。
宫女们在她那张小床上铺上了软软的棉,君厌声还特意让人放了张小毛毯,这是去年他猎到的雪狐身上的毛制成的。
今日便稍作休整,明日再正式开始狩猎。
屋里也放了盆炭火,许意晚围在旁边烤着板栗,营帐的围帘稍微留了缝,避免帐内空气不流通。
君厌声也坐在旁边,他原本也是在帮她烤板栗。
不过现在他在看手中的信件,暗卫刚刚递过来的,关于他那位兄长的消息。
看罢,他嘴角略微扬起一点弧度,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仿佛有什么事情尽在掌握。
许意晚抬眸就瞧见了他这般模样,随意问了句:“哥哥,怎么了?”
君厌声把信放一旁,“我那位兄长又想了新的法子捣乱。”
他并未瞒着她,她也知晓他还有一位兄长假死逃离,一直不死心试图卷土重来。
看来是掀不起风浪的。
许意晚也没细问了,和他说起明日狩猎的事。
君厌声一边作答一边拿起一颗烤好的板栗小心剥开,放在另一个干净的碟子里。
她毫不客气地就塞到嘴里,软软糯糯的。
不过要是糖炒的栗子就更好了。
君厌声看她吃得开心,便道:“明日我猎些野鸡来,让人炖个板栗鸡汤。”
她眼睛一亮,“好呀。”
“君王,梁王求见。”此时帐外有人小声传了话。
梁岳已经两三日都没见到他的宝贝小晚儿了,此刻又开始了担惊受怕,生怕她受了寒或是被人欺负,或者惹怒了君王……这都是来自一个老父亲的爱。
许意晚又塞了颗栗子到嘴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君厌声。
君厌声心头稍稍有点不满,也许应该给梁王限定时间来见她的。
现下也只好这般了。
他道:“进来。”
营帐外的守卫就撩开了帘子,梁岳走了进来,先是对君王行了礼,而后才上下打量许意晚,见她脸色红润,肉也比以前多了些,这才放下心来。
君厌声:“赐座。”
门口的守卫也很快搬进来一张椅子,同样放在炭火边上。
梁岳谢过之后便落座。
然后他的眼睛才注意到君王居然在剥栗子。
这怎么亲自动起手了?
不是可以喊外头那些人进来剥吗?
梁岳显然是有些疑惑的。
但是又一看,居然是小晚儿吃的,一口一个。
君王……对小晚儿也太宠了吧?
等一下,这样他这老父亲的位置恐怕坐不牢了!
于是他便提了一嘴,“要不,臣替您剥这些栗子?”
君厌声瞥了他一眼,这原本可以让那些奴仆剥的,他只是不想让人进来打扰他们的惬意,所以才会亲自动手剥。
但现在梁王提出要剥,他反倒有些不乐意了。
君厌声道:“不必了,孤觉得很有意思。”
梁岳微微一顿,这剥栗子哪里有意思了?
许意晚娇俏地歪了下脑袋,“所以爹爹你过来干什么?”
梁岳无奈,“还不是为了看你。”
“哦。”小没良心的又往嘴里塞了颗软糯的栗子,还不忘给君厌声也塞了颗,“哥哥,你也来一个。”
她舔了下唇,“好了,哥哥,不用剥了,吃够了。”
在一旁的梁岳可怜又无助:那爹爹的呢?
许意晚默默地递上了旁边那碟未剥壳的栗子,“爹爹想吃的话自个剥吧。”
君厌声剥的他也未必敢吃呀。
梁岳果然感动得流泪了,这就是养女儿的快乐吗?真是贴心!
老父亲的目光变得更加慈爱了。
君厌声凝眸看了下,未作言语。
而后几人又说了些小话,梁岳和君厌声说了这几年江湖的动荡,君厌声简单应了几句,神色不明,不过看起来对某些事知晓了大概。
许意晚听了会就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君厌声便让她去那小床睡着了。
而后梁岳也告退了。
火盆里的炭还在烧着,发着噼噼啪啪细微的声音。
君厌声走到她那小床边,替她掖了下被子,又把她随意拨到一边现在变得有些散乱的头发理顺。
旁边架着几面落地的银纱绢紫檀木屏风,上面绘着几只云间鹤,恍恍欲飞。
边上烛光摇曳,透过那屏风,愈显朦胧。
小姑娘酣睡的模样也映照在他眼中,他唇角无法自抑地翘起,是很温和的笑。
——
虽然君厌声吩咐了不让人靠近这营帐,但外头还是传来了声音。
有脚步声,鼓声……大概是秋猎开始了。
许意晚软乎乎地打了个呵欠,眼睛半睁半眯着,此时衣服太过单薄,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便把那绒毯往身上一卷,这才舒服了。
她又忍不住在想,这个天气,还能猎到野物吗?
外头传来了更近的脚步声,有些急促却又很稳。
帘子被撩开,君厌声急急走入里间,绕过那屏风,终于看见窝在那绒毯和厚被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姑娘。
他瞧着唇边竟带了丝笑意,“很冷吗?”
她窝在被子里小声哼哼,“冷呀。”声音又甜又糯。
君厌声道:“那让人给你换身厚点的衣裳,我带你出去看戏。”
“唔……”她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好。”
他挥了挥手,几个宫女就绕过屏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