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师叔说,她要闭关自创一种剑法,连下月的武林大会也不参加了。”
周长剑没想到,师傅避他如此,清兰峰荒凉僻静,师傅内心里爱热闹,肯定住不习惯的。
周长剑不觉得潸然泪下,桑桑也看懵了:“你一个男子,即便惹了师傅生气,去赔个罪道个歉不就行了?哭什么?”
周长剑依旧不说话,这会儿陆良书进来了,桑桑看了一眼陆良书,陆良书温和道:“桑桑,你先出去吧。”
桑桑拿着空药碗走了出去,陆良书在床前坐下:“你怎么了?”
周长剑说不出口,他怎么了?他的师傅再也不会理他了,于他来说,这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师傅知道了你的心思?”陆良书几乎笃定的看着周长剑。
周长剑瞪大眼睛:“什么?”
陆良书竟然知道?那是不是还有旁人知道?师傅知道了,会不会更生气?
“五年前,或许更久之前,我就看出来了,想不到,你性子直白,竟然也忍了五年,瞒得还不错,除了我,应该没有旁人知道。”陆良书轻声细语道。
周长剑不肯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爱慕师傅,想娶师傅为妻是不是?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我们三人一起住在清静峰,你每每看师傅的眼神,和对师傅事无巨细的关心,甚至师傅只要靠近你一点,你那深情的样子,你以为我瞎了?”
周长剑深吸了一口气:“是我大逆不道,是我龌龊卑鄙,也是我无耻,跟师傅没关系,她根本不知道。”周长剑怕陆良书误会师傅。
“是嘛,喜欢就大大方方承认,像个男人一样。”陆良书见周长剑承认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周长剑抓着他的手臂:“师兄,你千万别说出去。”
陆良书一听立刻板着脸:“刚刚还觉得你有种,这会儿怎么这么怂,你喜欢自己的师傅,为什么怕旁人知道?这关旁人什么事?旁人闲言碎语,不理解,那是他们目光短浅,难道你怕别人说三道四,而要继续藏着掖着?”
周长剑没想到,陆良书竟然这么有耐心的劝诫他,甚至还站在他这一边,他心里满满都是感激和兴奋,可是,师傅嫌弃他,恶心他,又把他被打回了原型。
“我不怕别的,我只是怕师傅生气。师傅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思。”
“她有。”就这两个字,陆良书说的斩钉截铁。
周长剑震惊的看着他。
“她,奚兰音,武林中谁不知道,好色,你长的这么好看,你就不会来个色诱,先搞到手再说。”
不是吧,一向君子端方的陆良书既然是这样的。
周长剑也看傻了。
“当然你要色诱,还是等你身子好了,师傅现在估计也不太想见你,等她回清静峰再说吧。”
周长剑不想什么色诱,他小的时候,他爹就说了,男人该顶天立地,无愧于心,对人对事,必须真诚,不能欺骗人,更不能坑蒙拐骗。
“师兄,我家里有事,想回去看看。”他找借口,离开青城山,如此师傅就不用那么孤独的住在清兰峰,不用那么辛苦的避开他。
“家?你的父亲不是过世了?兄长也与你决裂了?”
周长剑第一次发现,他这个师兄,竟然知道这么多事。
“我去看看我姐姐。”
“先养好伤吧。”
“我想现在就去。”
陆良书见周长剑执意如此,他也二十了,他不再阻止:“出去走走也好。”
他想了想道:“我送你到山下吧。”
对于陆良书突然起来的关心,他有些怀疑,却不想太麻烦他:“我自己可以。”
周长剑撑着身子起来,给奚兰音写了封信,打开房门的时候,陆良书坐在院子里看书。
周长剑走过去:“麻烦师兄把信交给师傅。”
陆良书疑惑的接过信:“我记得,师傅给了你一只灵蝶,整个青城山只有你和师傅有,你可以让灵蝶传信。”
周长剑笑了笑:“不用了,灵蝶,我已经毁了。师傅应该也很后悔,给我这种偏爱。”
“师兄,师傅她,性子冷,但其实内心爱热闹,如果有什么热闹事,师兄记得带着师傅。师傅爱喝的梅花茶,在沉鱼镇云记茶庄,只有每月十五才能买到,师兄记得,师傅最爱和白梅。还有师傅其实惧冷,师兄记得天凉提醒师尊加衣,冬日来了,师尊房中要点地笼,师尊爱赖床,一般要睡到正午,等师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喝茶,师兄记得把茶水准备好,师尊喜欢微热的茶水,还有暖手…”周长剑走前,各种不放心,师傅不想见他,他又怕他不在师傅各种不顺心。
“闭嘴吧你,她对你始乱终弃,你还念着她,你脑子有屎吗?”陆良书一向君子端方,从不发火,也不多管闲事,更不会骂人,这是第一次。
周长剑没有生气,最后还是低声下气道了声:“师傅她没有,师兄不要误会师傅。”他顿了顿,又道:“有劳师兄了。”
陆良书翻了个白眼,跟恋爱脑晚期没法沟通。
周长剑握着重剑,一步一步往外走,他没带别的,他做的兔子花灯不见了,他想去找回来。
“长剑,没有了兄长,我是你的兄长,师兄也是兄。师兄,长剑,师傅我们是一家人。”
周长剑刚要一脚跨出院子,陆良书跟了过来。
周长剑回头看着师兄,陆良书拍了拍他的肩膀:“昆仑山有云寒策和花灼,我们青城山,有陆良书和周长剑。”
周长剑高兴的答应:“好,师兄,这一次武林大会,我一定会扬名立万。”
陆良书温和的点头:“师傅那里我会帮你想办法,你…记得早日回来。”
等周长剑走后,陆良书第一时间去找奚兰音。
清兰峰杂草丛生,荒芜得好似没有一丝人气,遍地枯黄的野草,到了这里,陆良书都感觉莫名的阴冷。
山背有一间茅草房,在往前走几百里,有一座巨大的湖泊。
奚兰音站在湖边,一剑下去,水流应声而止,奚兰音不满意,接着挥下第二剑,她要的不是力道,而是速度。
依旧不满意,水花四溅,在空中瞬间结成冰,奚兰音催动内力,整个河面冻结起来。
这套剑法,只能幼时开始练,周长剑上山时已经十岁,所以奚兰音没有传他这套剑法,若是有这剑法的加持,无论敌方速度有多快,冰块会让他僵持片刻,只需这片刻,已经足够。
周长剑是男子,练这等阴柔的剑法也不合适,所以奚兰音一直没打算传他。
“师傅。”陆良书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奚兰音很意外问道:“长剑怎么样了?醒了吗?”
陆良书蔚蓝的眸子,如同一望无际的大海,疏离得没有一丝感情:“醒了,已经离开了青城山。”
奚兰音手中的长剑握紧,唇瓣紧咬,霜花剑凝固成冰,奚兰音眼眸锋利:“他去了哪里?”
陆良书叹了口气,幸灾乐祸道:“他呀,还有哪里可以去?爹爹死了,哥哥和他断绝关系,他大概也只能去他姐姐那里。但他那性子,大约也不会想去见他的亲人,毕竟,他一身伤。对了,他刚刚醒了,就吐了一大口血。”
奚兰音瞪了陆良书一眼,转身要去找周长剑,陆良书却伸出手拦住:“师傅,你去找他,和他说什么?你喜欢他吗?若是没想好,或者不愿与他在一起,就不要随意去撩拨他。”
奚兰音愤怒的看着他:“你在找死。”
陆良书并不害怕,青城山需要他,奚兰音不会舍得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