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若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其实她一点也不困,她只是不想再听什么修炼的事了。
紧接着便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感觉那人坐在了床边。
白清若自认为装睡的天衣无缝,绝对是个十分安详的睡颜。
突然额间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随后落在眼睛鼻子上,她一下子炸毛了,直接跳起来缩到了床角落里。
抱着枕头就要控诉那个罪魁祸首,只见那人眼含笑意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大爷的!他知道自己是装睡,他是故意的。
白清若一下子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发作了,指责他不就坐实了自己装睡的事了吗?
她摸了摸鼻子,随口胡扯:“我只是对危险感知的条件反射。”
“嗯,对危险的感知很灵敏。”玄初尧也不戳穿她。
“……”
果然,脸皮这个东西,就看谁更豁的出去了。
白清若把枕头放回去,若无其事的拍了拍:“你下次最好不要趁我睡觉的时候靠近我,幸好我这枕头下面没有藏把刀,要不然可能直接一刀捅过去了!”
“无妨,你现在伤不到我。”
白清若哼笑一声,背对着他裹上了被子,将整个人埋了进去,不想同他胡扯八道了。
她现在满脑子就两个字,下山!
“你这样不闷吗?”玄初尧扯了扯被子:“魔界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我陪你修炼。”
白清若猛地坐起来,愤怒的火苗噌一下窜了起来:“我不修炼了,我要下山!”说着就要下床去。
玄初尧抓住她的手:“不行。”
白清若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我没办法修炼,八年了,我连一丝所谓的灵气都感受不到。”
“你们为什么非要逼我去做我做不到,不喜欢做的事呢?”她反握住玄初尧的手,跪坐在床上。
恳求道:“不修了好不好?我们下山去,你喜欢我是不是?那我跟爹说,我们成亲,爹娘肯定会同意的。”
她真的是被逼的都快要有心理阴影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说些什么。
这么多年困在这里,举目无亲,也没有自由,只要不让她修炼,怎么都行。
玄初尧怔忡许久,满脑子都是白清若说要成亲,他心中在疯狂叫嚣着:“好,不修了。成亲,我们成亲!我会拼命找回你的神魂,一定不会让你烟消云散的。”
理智却在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不能放弃任何一丝的机会。
良久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道:“不行。”
霎那间一道白光一闪而逝,紧接着轰隆!!!一声,震耳欲聋。
哦,是雷声啊!白清若想,下午的时候天空好像确实有乌云来着。
那一闪而逝的光芒里白清若看着玄初尧动容的神色变得坚定,她就知道,这家伙油盐不进,这山是真的下不去了!
大爷的!
玄初尧感知到她的不开心,嗓子里干涩地滑动了一下:“清若。”
“我不叫清若。我叫白君渝!白君渝!!”白清若赌气的背过身去:“你找错人了,离我远点!!!”
玄初尧揽过她,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低声道歉:“对不起。”
“……”
美人难过了,她想。
不是,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是的,长的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白清若十分肯定。
虽然她对所说的玄初尧一切过往都无感,可此时她还是不想他难过。
不就是作无用功修炼嘛,时间长了他就能看明白她真的不是这块料了,眼下先忍一忍也未不可。
“我……”会努力的。
她刚开口的话就被打断了。
“对不起,是我无能。我没有办法找到你的所有神魂,再这么下去,你真会消散的……”玄初尧紧紧箍着她的腰,好似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了一样。
“……”
白清若其实对消散死亡什么的看得很开,不是特别在乎。没有什么是永恒存在的,到最后都会消失。
而有得时候,死亡也是一种恩赐。
她不知道玄初尧已经穷尽了所有为她去寻找神魂了。无论多么危险的地方,禁地也好,炼狱也罢,只要是他能到达的地方,他都寻过了。
可最近这几年,神魂地收集变得越来越困难,渐渐的已经一丝也找不到了!
“如果你不在了,”玄初尧咽下喉咙里的哽咽,近乎低语般的:“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她感觉到他身体微微颤抖着,所有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无可奈何悲伤情绪顺着落在肩窝里的液体传递到白清若心尖上,随着心脏收缩被压进四肢百骸。
她感觉到有说不上的烦闷,好像被压在了水平面下喘不过气那般。
酝酿了一下午的雨飘然落下,混合着雷声轰鸣,交织成一场荒凉无法触及的梦。
在这场梦渐渐堕入黑暗之时,一丝微弱的光亮自厚厚的云层后面浮现星点,乌云只能遮挡星芒,大雨永远无法浇灭星辰的闪烁。
白清若记得这一世娘亲曾经因为她任性轻视感情而警告过她:“不要让爱你的人因此伤了心。”
她那时不知道什么是爱,娘亲说:“如果有人为你流血,那你可以把自己放心的交给他。”
她好奇的问:“爹为娘流过血吗?”
她记得娘亲的回答,温柔而深情:“流过,你爹还为我流过泪。若是有人为你流泪,那你就可以将生命都交付给他。”
白清若嗤笑一声,豪情万丈:“流血不流泪,流泪是懦夫!若是我,就算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也不会流泪!当然那是我的想法,爹不是……”
她嘲讽流泪是没用之人才会做的事,若是只会哭哭啼啼的人,她以后见一个打一个!
娘亲看她不驯的样子,在旁边无奈的说道:“流泪不是懦夫。有时候,流尽了所有血都无能为力的时候,就会流泪。”
白清若仍是不认同这样的说法:“若真是到了那样的地步,我应该已经血干而亡,不会流泪了。”
而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娘亲是什么意思了,这世上有死亡也无法解决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