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面具是碎掉了?”
藿藿的小手上捧着白罄面具的碎片,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白罄眸子中闪过担忧,生怕锐利的边角将她的小手割伤了。
毕竟他是最了解藿藿手上的创可贴来源的人。
不过好在藿藿足够小心,少女虽然没有走上命途,但探查了一阵子,也能从中感受到强大的命途力量在逐渐消逝。
“抱歉师父……涉及到命途力量的奇物,我实在没法修复……如果是机巧造物还好说。”
藿藿沮丧极了,耷拉着耳朵,将那一堆碎片还给白罄,却不曾想对方只是伸出手指头,点了一下那堆碎片。
很快紫色的火焰便涌了出来,在藿藿的手心燃烧,火焰像是有生命一般,只是将面具碎片被灼烧殆尽,完全没烫到藿藿的手。
顷刻间,那来历不明的面具总算是化作了飞灰。
“无妨,本就是来历不明的东西。”
白罄可不想她因为一张丑不拉几的面具难过,他捏了捏藿藿的小手,以表安慰。
“好像、好像也是呢,完全没发现这张面具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藿藿仔细想了想,确实对这东西没什么印象。
在青丘台磨蹭了半天,白罄掐着时间,总算是熬到下班的功夫了,他立马拉着藿藿准备去找寒鸦下班。
虽然走了两步就被藿藿往另一个方向拉走了。
“师父……都来了多久了,还不认路!”
小姑娘埋怨着白罄的糊涂,青年只是悠哉悠哉地看着竹林里偶尔掠过的飞鸟,丝毫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自己要是认路了,还怎么有借口将对方绑在身边呢。
只是刚走出林子,就看见一旁的亭院里,景元正和捉鬼小队聊着天,没过几秒他就发现了藿藿和白罄,立马招手:
“来来来,过来坐。出了这么久的任务,理应放松放松。”
藿藿虽然还想着去找寒鸦签到的事,但想想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跟着白罄坐在了景元的身边。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太卜大人的事情了?”
穹好奇地问道。
他实在是费解,景元这信息获取能力怎么会这么强,足不出户就能知道罗浮的近况。
“当然知道。”
景元挑了挑眉头:
“正所谓善易者不卜。常年为仙舟卜算吉凶,难免会产生诸多心魔,被岁阳趁虚而入。好在有你们的帮助,符卿已安然度过此劫。”
白罄听得一头雾水,面露疑惑,好在藿藿靠在他的耳边解释了一番,他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命定论吗?”
如果知道白珩会因为那场战役死去,他会选择带着她离开罗浮吗?
白罄因此陷入了沉思。
“说书也好,幻戏也罢,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注定的,你该不会因此而放弃享受这些故事吧?”
景元笑着说着,用手拍了拍白罄的肩膀,将对方从思虑中拍醒。
“无论结局是否注定,人生都值得一过啊。”
将军感慨着,发现时候不早了,连忙摆摆手:
“不打扰了,寒鸦小姐应该还在镇妖塔等你们呢。”
捉鬼小队的众人起身,白罄也被藿藿拉着站起身来,他冲着自己的老友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你啊你……看着没心没肺,怎么是最放心不下的那个?”
景元小声念叨着,金色的瞳孔中晦涩交杂,显然有些哀愁。
虚无行者的一生仿佛炭火,被点燃、被照亮,然后黯淡、熄灭。
以此类推,反复循环。
他们通常没有了自我,只承载了别处的星火,却从未拥有自己的火炬。
或许,白罄已经是例外了?
景元拿不准主意,虽然现在的白罄的确看着比之前像个人了,可关于云五的记忆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忘却的?
在记忆面前,除了意外,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寒鸦在镇妖塔前查探着岁阳的状况,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扭过头,发觉了已经靠近的捉鬼小队一行人。
还有个白罄待在队尾,漫不经心的样子让寒鸦心中升起一阵无名火。
就算有景元帮你打掩护,谁知道你在他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搞出乱子。
有一种思想实验(薛定谔的猫),在打开箱子之前,谁也不能确定里面的猫是死是活,它就处在了一个生与死的叠加态。
在寒鸦写报告之前,谁也不知道白罄到底闯没闯祸,白罄也处在一个闯祸和不闯祸的叠加态
不过她还是平复了一下心情,自己在司中的人设应该比较高冷才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各位代表十王司弭平了太卜司中的灾异,功勋彪炳,令小女子也与有荣焉。我会上秉十王,表彰诸位。”
藿藿身为队长,将藏月瓠交给了寒鸦后,便小声道:
“谢谢寒鸦大人,这一次多亏了大家齐心协力和青雀小姐的帮助,咱们才能顺利收服犀焰。”
寒鸦却摇头:
“不必厚此薄彼,藿藿。我听尾巴说了,你并未被幻境蛊惑,反倒自行破除了犀焰的幻境,做得很好。”
面对寒鸦的夸赞,藿藿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
“也、也没有啦。”
可白罄却看到她的耳朵不安分地抖动着,显然是很开心。
“真是口是心非。”
白罄在心中暗自想到。
“没想到如符玄大人这般神机妙算的人杰,也会受岁阳蛊惑。话说回来……我也能理解她的苦恼。毕竟我们都是在各自看不见的路上分毫不差地前行着。判官奉行十王诰谕,执行命令,却从没有人向我们解释其意义……”
“咳咳。”
就在寒鸦又开始碎碎念的时候,白罄连忙咳嗽几声,打断了她的叨叨,寒鸦无神的双眼这才稍微恢复了些神采:
“抱歉,小女子走神了,想必是案牍工作有损心识。今日之事已经完毕,请各位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便匆匆拿着藏月瓠离开。
除了藿藿外,捉鬼小队的其他三人同乘一辆星槎,挥手告别后,他们便消失在了偃息馆的镇妖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