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
臧缨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她冷笑:“明二姑娘,你以为你是什么天降奇才吗?我三岁便跟着爹爹学御马骑射!直到今日,一日未曾懈怠过,你想用十天抹杀我数十年的努力?”
她出身武将之家,从小就是出了名的琴棋书画一样不会,唯独在兵器骑射一类上有较高水准。
明礼微笑着,淡淡吐出两个字:“赌注。”
“赌注?”臧缨一愣,“你方才和莫五公子比试时可也没要赌注啊!”
“怎么没有?”
明礼用一副看蠢货的眼神看她:“他输了,要喊我爷爷。这就是赌注。”少女偏头想了想,接着一笑,说道:“这样吧,你若输,便朝我下跪,磕头,恭恭敬敬的高喊三声‘曾祖父长命百岁’,如何?”
臧缨怒火上头:“明礼!你怎么满口的污言秽语!简直......简直就不像个世家嫡女!”
“我不像嫡女,那你就像个人了?”明礼立马回击,上下扫了她一遍,“以你之长处故意来克我之短处。臧姑娘,你这张脸,和你姓氏也真够配的,脏的都快比城墙还厚了。”
“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边的姬遇捧腹大笑了起来。
无为听了却很是气不过,他一拳打在护栏的石狮子上,忿忿不平道::“爷,她们欺负人!明二姑娘是世家女,即便平日里玩投壶练精了准头,赢了这回的射术。可御马之术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张止摸了摸大黑柔滑如绸缎的皮毛,说道:“不着急,都依她。”
一直在看戏,久不出言的王大娘子忽然出口训斥道:“明二姑娘,你太过放肆了。臧姑娘毕竟是官家小姐,哪怕臧大人的职位比不上你父亲,但你也当以礼相待才是。”
明礼忽觉右肩一痛,算算时辰,应该是药效失了,疼痛加剧了十倍回来。她抬眸,问:“王大娘子想说什么?”
“你,身为左相嫡女,却无视礼教,不分尊卑。”她站起身来,满座的贵眷妇人没有一个能比镇北侯府的门第还高,王大娘子发话,自然无人敢反驳,“明二姑娘,你该同臧姑娘和臧夫人,奉茶致歉。”
明礼目光一冷:“若我偏不呢?”
“呵呵,二姑娘此言,我倒是不明白了。你难道是想要和天下礼法做......”
不待王大娘子说完,张止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径直截断了她的话。
“既听不明白,那就去死好了!”
张止和姬遇一前一后地走来,大黑已被移交到无为的手中,张止一袭红衣飞扬,似金乌烈日骄艳,一时间不知惹了多少姑娘家的亲眼。
张止生得漂亮,家世又好,可惜是个纨绔,又是个不举,还长了张淬了毒的嘴,真是白瞎这一张好脸。
他扫了一眼王大娘子,讥诮道:“二叔母若闲来无事,便去将自家院子管管好。整日里小妾通房打擂台,你这个做主母的却扎根在人家院里头。莫不是上赶着来打秋风的吧?”
在女眷场里目中无人,叱咤风云的王大娘子见了张止也是立马怂了,她悻悻一笑,起身走了过去:“二爷,你这是......”
“我怎么了?我无视礼教?我不分尊卑?要不要我给你奉茶致歉啊?”
张止每个字都化作利剑狠狠插向王氏,他神色晦暗,将方才她叱责明礼的话,一字一句的全部还了回去。
明礼一直站在旁边默默地观察张止,此刻出来替自己说话对他自己可没有半点好处,或许,是为了方才她赢下了和莫正封的比试?
张止想要两淮巡盐御史的位置,她今日这一局算是彻底和莫家撕破脸,落于张止的眼中,应当算是投诚?
既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帮自己一把,也是应该的。可这样一来,将来自己想要一脚踹开张止的时候,可就不那么好办了。
“没,自然没有。二爷说什么都是对的,我怎敢让二爷屈尊降贵给我奉茶?万死不敢的。”
王大娘子咬牙低头,面前这位实在是惹不起,国公之子,皇后亲侄,太子表兄,右相外甥,这身份无论甩出去哪一样都是震地三响的,可偏偏让这讨人厌的家伙集于一身。
张止嘴角一勾:“我谅你也不敢有。”
他反正是京都第一纨绔,也不怕再背上一个不敬尊长的名声。
“十日之后的骑射之赛,就定于京都城西的飞鸿马场,由我镇北侯府做东下帖,在场诸位,一个不落,全部要到。”张止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和不得推拒的坚定,他看向臧缨:“你,可有意见?”
臧缨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一切就如世子所言。”
“甚好。”
张止说完,姬遇便又抢了话,“这场比试,咱们还是开盘下注!赔率依旧诱人,过来过来,全部找我下注啊!”
姬遇话锋一转:“不过在此之前,还请诸位把今日输的银两都拿来,我还要与二姑娘分一下账呢。”
明礼见状,便想趁乱离去。
“明二姑娘。”张止喊住了她,明礼回首,只见他从袖间拿出一根银簪:“你的簪子在我这儿,借一步说话?”
明礼神色一顿,转而望向姬遇。
姬遇一面收钱下注,一面委屈瘪嘴:“对,对不起明二姑娘......是二哥抢去的......谁让他是二哥,我也没办法嘛......”
明礼:“......”
“那行,走吧。”
明礼只想赶紧将这笑面虎给应付过去,她的伤口似乎开裂了,屋里面还有一个等着她去通奸的男的呢。
朱氏一直默不作声,就连王大娘子火冒三丈地回来也没有反应,直到她看着明礼和张止并肩离去的背影之时,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急速飞升。
他们选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当然了,有张止在的地方,旁人也不会在。他眼底笑意明显,说道:“你对骑射,有把握?”
“射术还成,我学过银针,飞针入穴也会,所以准头没问题,但是弓弩未必能拉开,所以今日投箭是最好的选择。”明礼答道。
张止却从这一番话里听出了异常:“飞针入穴?你和谁学的?”
明礼后背一凉,该死,怎么方才忘记拉起戒备心了?被这难缠的笑面虎抓到把柄,可不是一件好事。
张止的目光移到明礼左边脸颊上那一道已凝固的血痕,心尖一揪:“你脸上的伤......”
“朱大娘子!朱大娘子不好了!四......四姑娘,四姑娘她出事了啊!”
两名丫鬟跌跌撞撞的跑来,畏畏缩缩的跪俯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大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