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止耳根微红,“嫁我?她......”
“当年先帝骤然崩逝,留下的一封遗诏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满京一半以上的官员都是逆王一党,再加上他手握京畿兵权,若非当年明伯远那狼崽子突然反叛温家,导致那一帮站队的朝堂重臣元气大伤,不然,圣上也没有今日登基的日子。”
那一场宫变之争,杀的京都成血雨腥风,人人自危,尸体堆起来能比城墙还高。
最后,逆王虽败,却还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他在一众死士的保护下突破,只是去处无人知晓。
张老侯爷的眉宇间尽是担忧之色:“弃晦,逆王此人,生性残暴,素来只对温挽一人付出真心。只怕就算是亲生女儿也不会有过多的亲情留存,这孩子此番进京,恐怕不止那么简单,若是逆王卷土重来,这天下便又要乱了。你暗中替陛下做事,陪伴太子读书,自该知晓如今朝堂正是岌岌可危之象,内有贼子潜伏待机,外有群狼虎视眈眈,我朝百姓再也经不起一场战争了。”
对此,张止早有思虑。
她的确对于朝政之事了然于心,对于生命也是十分漠视,但那一双眼睛清澄见底,仿若久不入世之感。
“爹,她若不是明礼。那一直生活在京都里的明礼,去了哪里?”张止发问。
张老侯爷一愣:“你的意思是,被杀了?”
“她此来,或许,就是为了这个。”
“侯爷,世子。”
一黑衣暗卫自隐秘之处走来,朝着二人恭敬低头:“探子来报,明二姑娘带着一男子从明府后院溜出去,直奔暗香楼。”
“暗香楼?”张老侯爷愣了愣,旋即目光望向张止,“怎么,这丫头的爱好,这么......”
张止:“......”
他怎么将这茬给忘了,那个男的是朱氏要送去给她通奸的,但经过今日这一出,只怕朱氏早已将明礼当成了天神一般的存在吧。
有一个现成的暗香楼的人在面前,她又何必再巴巴地等着自己带她去暗香楼呢?
张止双拳握紧,“爹,我去一趟。”
说完,张止匆忙带人离去。
......
暗香楼
这是朱雀大街上最奢侈的一座高楼。楼外看上去非常朴素,就像是一家最普通不过酒楼。
但,一旦进入里面,便是大为不同。
笙箫歌舞彻夜不休,银两遍地,欢笑嬉闹之声扰人心弦,勾人心魄。金银在此处就如粪土一般无二。
六六一直嘟着嘴跟在明礼的身侧,“姑娘,你想点郎君就点嘛,我跟在您身边,您真的玩儿的开吗?”
“我没钱。”
“没钱?”六六大惊,“您快别和我开玩笑了,这一路出来,我早把你的底细给猜透了。出身明府,怎么可能会没银两,哎呦,我做这一行都十几二十年了,你快别同我开这破玩笑了。”
明礼的目光一直在观察行走于暗香楼的各种人,她认真道:“没开玩笑,我真没钱。对了,若我要见水奴,该怎么做?”
“那可贵可贵了,您点一个小郎君的银两都没有,甭说水奴了,便是龟奴也见不着......”
“水奴死后,埋在何处?”
“这个,该是后......”
没待六六说完,便听得身侧又有一道声音传来:“二姑娘,您怎么来了?”
来人一身总管装扮,不像是暗香楼众人。
“小人姓孙,三爷的外家总管。”孙总管自我介绍道:“不怪姑娘不认得,小人不常在内院走动。三爷此刻就要阁内,想邀二姑娘一叙。”
明礼心中戒备。
事情发展的似乎有点太快了,在明礼的计划中,应该等到明芸那边的事情结束,她才会与明叔远打上交道才对。
孙总管抬头望了她一眼:“二姑娘?”
“孙总管,前面带路。”
“是。”
明礼偏头:“跟我一起去,在门外等我。”
六六撇嘴:“好,知道......”
楼上阁中
明叔远只着一身里衣,大敞着胸口,裤间松松,面前酒肉蔬果堆放的就快要摆不下。屋子里十几二十个娇滴滴的女子围绕在他的身边。
孙总管在外禀道:“三爷,二姑娘到了。”
“进!”
明礼一推开门,便被胭脂和燃香熏得头疼,她皱眉,抬眸看去,只见明叔远瘦的像个皮包骨头,两颊消瘦宛如刀削,印堂发黑。
若不是还有两口气在喘着,只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明叔远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眼睛顿时一亮,他大手一挥:“都滚!”
一众女子仿佛如蒙大赦,全部化作鸟兽飞散。
屋门紧闭,明叔远撑桌起身,飞奔上前,就在距离明礼还有一臂之遥的时候,他的脖颈旁忽然多出来了一把匕首。
他诧异抬眸。
“三叔,自重。”
明叔远仰天大笑了两声,一手搭上了明礼的肩膀:“自重?你早就是我的女人了,这时候让我自重?又当又立的东西,大晚上的来暗香楼做甚?还敢说不是来寻我的?”
“听说你要找水奴?怎么,痴傻了这么久,终于找到明义和明欣死亡的真相了?告诉你也不是不行,还是按照我和周述的交易,一个消息换你一夜。”
明叔远转身,往右侧墙壁的方向抬手一指,“去看吧,就在那儿。”
明礼走过去,将布幕一把扯下,那是一扇被嵌满了尸体的骸骨的墙壁。
明叔远一面喝酒一面轻快地说道:“都被分尸剔肉了,我也不知是哪一具,你瞧着哪个眼熟,便是哪个吧。”
“三叔,你怕死吗?”
明叔远一愣,他忽觉不对,“你是谁?”
明礼勾唇,转首:“三叔不认得我?我是明礼。”
“不,你不是。”明叔远一双眸子泛着精光,他双手背于身后,踱步走上前:“明礼,不是你这样说话的。”
明礼冷冷一笑,眼中带着暴虐的狠厉,如同一头嗜血野兽:“你找死,成全你。”
那样的目光,令明叔远胆寒,他刚欲大声呼叫,“救命……救……”
明礼眸光一沉,当即从发间摸出一根细长的银针,直接扎进了他的哑穴。
“啊……啊……”明叔远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唰——”
两道寒锋闪过,再看时,只有两滴鲜血从匕首尖锐处滴落,明礼挑断了她的手脚筋,他瞳孔猛睁,脸色惨淡如灰,一下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