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明礼已经坐上了马车。她慵懒的坐在中间,双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文书,山茶和六六陪在她的身边。
“二姑娘,今日太子怎么会出来为我们说话啊?”山茶不解的问道。
明礼笑了笑,说道:“傻丫头,堂堂一国太子怎么会为了我们出面?有些脏事,他们那些大人物不方便做,需要人去动手而已。”
又或许,太子是为了保下张止。毕竟若张止真的断了臧北一臂,那么明日陛下的御桌之上一定会铺满了参镇北侯世子的奏章。
张止与太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
“莫正封怎么样了?”
山茶‘噢’了一声,答道:“前几日还在闹腾,又是绝食又是骂人的。后来李嬷嬷过去了两趟,就将他给弄乖巧了,这两日愣是一句话也没说过。”
“是吗?”明礼挑眉,“跟在朱氏身边许多年,一路从青楼娘子变成了管家娘子,她手上必然是有几分本事在的。”
按照张止给的这份文书上所说,明伯远至少还有三日就能回京,她并没有把握在三日后孤身扳倒莫家。
这是自己和张止的盟约之一,想来他也不会出手帮忙。
如此,便只有一个人了。
“姑娘是想用莫正封生事吗?”六六随口说道:“之前我在暗香楼的时候,听朱彼提过一句,说莫照自从和他那青梅竹马的表妹被棒打鸳鸯就对女子怎么也提不起兴趣了。还说,经常唤郎君去侍奉呢。”
明礼抬眸,眼中微光一动:“当真?”
“朱彼常年混迹暗香楼,这一类有关的消息都不会有差池。但姑娘您也知道,咱们大齐律明言禁止朝中官员留宿烟花柳巷之地。所以,类似莫照这般有头有脸的朝中大员,基本都和管事们有私下的交易往来,且每次点的郎君都是经常点的熟面孔。”
明礼垂眸沉思了片刻,她忽地合上文书,收进了袖子里。她侧目问:“六六,你会阉人吗?”
“腌?”六六的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道:“姑娘说的是莫正封?姑娘想吃腌肉?只是......腌人肉怕是不太妥当吧?”
明礼抿唇:“我说的是,阉人。”
“阉......”六六咽了口唾沫,“是阉,不是腌?”
“对。”明礼含笑点头:“不是腌,是阉。”
“嘶——”
六六后背一寒,他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某一处......好痛。
明礼追问:“你会不会?”
六六扯了扯嘴角,“我......应该会吗?”
明礼从手边堆着的一摞书里翻出来一本,按着记忆去翻页数,接着便将书竖在六六的面前,用手指点着一处。
“我研究过了,简单的很,把这一处割掉就成。放心,不用你动手,我先去找个人,等我晚上回府的时候,你给打个下手。”
说着,明礼就把医书往六六的怀里一塞。
“啊?!”
六六觉得手里像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他大惊失色,“不是吧姑娘,我......您能不能让山茶去啊?我虽然不像个男的吧,但也确实是个男的呀,您在我的面前干这种事情,我很容易感同身受的啊!姑娘......放过我......”。
明礼微微勾唇:“不行,没得商量,就这么定了。”
“山茶,你回府后等一会儿再寻个由头乔装出门。”明礼又拿出一封早就准备好的信件递过去,“把这个送到臧家。”
“是,二姑娘。”山茶连忙接过收好,又问了一句:“二姑娘是要去哪里?”
明礼:“聚财楼。”
明礼掀开车帷,塞了一锭银子给马夫老陈,嘱咐道:“陈叔,前面路口停一下,我要下车。对了,还是帮我将山茶和六六从后门送进去,若有人打探我行踪的话,老规矩。”
老陈接了银两自然是一百个乐意。
他连连点头:“好好好,小人明白的。只是二姑娘一人行事可要千万小心,小人听说这几日京都夜里十分不太平,好几家儿郎、姑娘都失踪了。”
“嗯。”
明礼在一条隐秘无人的街道上跳下了车,顺手买了一顶帷帽遮掩,径直朝着聚财楼的方向走去。
待马车行至明府后院门口,六六魂不守舍的跳下了车,手里还抓着那本医书。山茶刚刚掀开车帷,便听得后边儿有一阵急踏的马蹄声飞驰而来。
山茶定睛一看:“张世子?”
张止勒马停住,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神色紧张的在面前三人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扫。
“明礼呢?”
“这个......”山茶和六六对视了一眼,结结巴巴道:“世子是有什么事吗?我,我家姑娘她......”
见此情形,张止便知晓明礼不在此处,定是中途下车去做自己的事了。
方才见过太子,明伯远归期逼近,又领了莫家这一桩事,她一定是去办这个了。
可能去哪儿呢?
张止脑中灵光一现,他问山茶:“她去了聚财楼?”
山茶立时张大了嘴巴,旋即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聚财楼可是赌坊,我家姑娘乃左相嫡长女,世家千金的典范规模,怎么会孤身一人去那处啊?世子爷实在是说笑......”
“行了。”张止打断了山茶语无伦次的解释,他眉目阴骘,身上泛着一层淡淡的戾气,“你家姑娘有没有说过,你的演技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说罢,张止调转了小花的头,策马而去。
山茶:“......”
知道就知道了嘛,还非借着二姑娘的名头来损她两句。果然,二姑娘说得对,这张家世子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另一边,聚财楼门外。
明礼今日没有换男子的装束,她往聚财楼门口一站,便立马有两个小厮认出了她,随即进去通禀。不过多时,鲍昌福便匆匆走了出来,他看着女装的明礼一愣,“公子......啊不是,姑娘?你,你竟是一位姑娘?”
明礼微微一笑:“鲍管事,以貌取人亦是赌场之中的大忌。”
“是是是。”鲍昌福欠身一礼,自省道:“姑娘所言甚是,今日这一出,在下受教了。”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东家已等候多时,姑娘请,在下为您引路。”
“多谢鲍管事。”
二人一路穿过外层,直入内层。
聚财楼里的一众小厮打手似乎都认得明礼,他们先震惊于她的女装,接着恭敬低头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