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顶楼,某总统套房里。
室内没开灯,本该一片漆黑。
但窗帘大敞着没拉,清冷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洒了进来,隐约能看清室内奢华的装潢轮廓。
与此同时,室内的换气系统正忙碌工作着,可一时半会儿,仍是无法彻底将那浓重的烟味清除掉。
不远处,身着丝质黑衬衫、袖口卷得一丝不苟的斯文男人从饮水机里接了杯热水,又用凉白开兑成了温水。
确认了水温以后,他才折返回了茶几前,将这杯水递到了霍绾手边。
“不过才四十多分钟不见,你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沙发上,那丢了三魂七魄的女人总算是有了些许精神。
她还在机械性地抽着烟,听到这话,接过了水杯,淡声回了句:
“不用你管。”
似乎觉得不妥,长睫缓缓扇动了下,才又敷衍地补充了句:
“总之,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谢了。”
闻言,霍斯洺落座于了她的正对面,冰冷的月光让他鼻梁上的镜片反着光,整个人的轮廓线条也愈发锋利了起来。
他的目光很深,嗓音也极沉:
“你已经很久没病发了,药也停了两年了,这次是什么刺激到你了?”
霍绾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饮下了一大口温水,将香烟丢进了垃圾桶,揉着酸痛的太阳穴,闷闷道:
“我说了,我已经没事了。”
“就算你不愿意开口,我也能查到。”
这一刻,如她所料,所以怅然失笑:“那你去查吧,还来问我做什么?”
此话一出,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对面的男人就这样用那审视般的穿透目光盯着她看了很久,手背上青筋狰狞。
“你应该清楚,你病情发作时候的样子绝对不能让外人见到。否则,如果让其他人知道霍氏的副总裁患有间歇性的精神疾病,你应该知道会对公司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霍绾还是头一次无言反驳霍斯洺什么,过了一会儿,室内才响起她虚弱冷淡的声音:
“医生两年前就已经开具了报告,我已经痊愈了。”
男人的脸色阴郁到了极点:“是吗,那刚才算是怎么回事?”
霍绾垂下了眼眸,手指穿插进了长发间,揉按着每一寸头皮,低低重复:
“抱歉,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说来说去,这次病情发作的突然,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措手不及,唯一万幸的是,没有几个人看到。
她除了抱歉,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只有在维护霍氏利益时,她和霍斯洺才会站在一条线上。
霍斯洺看着她这副闭口不谈故意回避的模样,哪怕老爷子出事当晚也不显山不露水的镇定心境终于是被打破。
他只觉得自己的冷静被吞噬,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霍绾已经痊愈的病情再度发作?
而她又在极力掩饰着什么?是不相信他,还是觉得,他一定会害她?
他终是忍不住,起身来到了她面前,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让她被迫抬脸看向他。
“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惹到你了,让你又克制不住冲动想杀-人见血了?”
“这里是华都,不是F国,不是你佣兵团,你是霍家的二小姐,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霍家。有些事情,有些人,能在暗地里处理,就一定不要端到台面上,更不能被人发现。”
听着霍斯洺的数落,霍绾只觉得头疼欲裂,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玻璃杯。
好烦……
头好疼……
偏偏她讨厌的人还在她面前喋喋不休的说教着。
盯着男人那滚动的喉结,她似乎透过月光看见了他白皙脖颈下的蓝青色血管。
而刚好,她的余光瞥到了茶几,桌面上好像有把水果刀。
如果就这样割开……
是不是她的病情就会缓解了?
这讨厌的声音就不会再永无止境地追着她不放了?
霍斯洺当然发现身下的女人眼神变了。
她望着他的眼神里透露着某种疯狂又诡异的血色,致命的杀机陡然一现,骇人至极。
可他非但没有任何惊惧,反而自嘲地笑了下,随后转身拿起了桌面上的水果刀,亲自递交到了她的手里。
“你想疯,我陪着你疯,只要你能冷静下来。”
霍绾怔了下,已经彻底暗下去的瞳眸微微一动,趁着理智还在……
“哐当——”一声,这把水果刀被狠狠丢到了角落里。
她克制着怒气,咬着后槽牙:
“神经,你明知道我是因为病情发作才控制不了情绪,难不成你也跟着病了?”
霍斯洺没有理会她的发泄吐槽,只是习以为常地道:
“我让人送了药过来,医生也已经在路上了,你再忍一忍,吃完药,让医生检查一下,晚上打一针镇定剂,好好休息。”
霍绾没有拒绝这个安排,过了几秒,意味不明地吩咐了一句:
“让厉濯羽过来。”
此话一出,她能明显地感觉到眼前这沉浸在黑暗中的男人明显僵硬了一下。
“这么晚了,濯羽应该已经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