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许青禾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家打扫卫生。
很快,门口堆起了三大包垃圾。
看着眼前这个重新变得干净清爽的家,许青禾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躺在铺着洁白罩布的沙发上。
呼吸终于顺畅。
蓦地,她又想起那天在精神病院那名姓「周」的警官看向自己的眼神。
对方眼神里似乎有某种掩藏不住的激动;包括后来在物证室,许青禾隐约记得记得对方嘴角似有若无的微笑.....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许青禾心里像有小鼓一样“咚咚咚”地响着,但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回忆又一次回到那天医院的那个小房间。
虽说天气很晴朗,甚至还有点热,但等警察来的时候已经开始起风了,小房间的窗户开了一扇小窗。
窗户上挂着的纱帘被风吹的鼓鼓的,发出“沙沙”的声响。
同时发出“沙沙”声响的还有笔在纸上快速滑动的声音,那名叫陈顺的年轻警员一直在埋头记着什么。
问询倒是很常规。
无非是问许青禾和高卓到访精神病院的目的,他们和死者的关系,是否发现异常情况云云。
哦!
许青禾突然想起来了,问询过程中,周警官还随口说了句,“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确实不是。
今年是许青禾来中京市的第六年,但她从小长在中京市隔壁的一个省份。
但那名姓周的警官是怎么知道的?口音上应该听不出,许青禾自信自己的的普通话很标准。
“叮~” 手机突然传来一声声响。
【今天有空吗?一起喝杯咖啡?】
许青禾有些困惑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想了一会,她回:【请问您是?】
【我是周诚,美术馆还记得吗?还是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后面还有一个大哭的表情。
“周诚?”
许青禾呆呆地看着信息,回忆像海浪一般一波一波地涌上来.....
(二十年前)
上午十点,这座位于城市开发区地段的美术馆准时开门,在一片嘈杂中,许青禾和爷爷随着人流走进场馆。
场馆从外面看很像是电影里未来科技感十足的飞船。
据说是市政府专门请国际知名的建筑师操刀的,新颖别致的设计风格使得美术馆自开放后就引来不少游客驻足。
许青禾和爷爷跟随人潮进去后。
进门首先迎来了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的天花板极高,大概是十米左右,天花板向四周延伸,同时高度也在不断降低,以此营造出一股神秘的氛围。
正值暑假,再加上莫奈的睡莲真迹正在展出,场馆内人声鼎沸,几乎化身一锅煮沸的水。
“许老师!”
身后蓦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许青禾和爷爷转身,眼前出现一个笑语盈盈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身着粉蓝色的套装,挎着一只白色的小皮包,戴着黑色边框的眼镜,外形很文雅。
女人身旁站着一个小男孩,窄瘦的脸颊透着苍白。
最引起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睛,是很少见的杏仁形,不过看样子应该还在读小学高年级。
“啊,小王,你们也来看展了?真的好巧!” 爷爷欣喜地说道,脸上的皱纹一下子舒展开来。
“是啊是啊,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您!”
女人的脸因为激动发出光彩,“不过这个美术馆听说很不错,来之前我就有预感您也会来。”
说着女人看向许青禾,神情有些激动,“这是……”
“没错,孩子们都长大啦!青禾,这是你王阿姨。”
“时间过的真快呢!我觉得看着眼熟,但不太敢认。” 说着,女人笑吟吟地拉过身后的小男孩,“阿诚,你还记得吗?这是你最喜欢的许爷爷,还有…… 这是你的青禾妹妹啊!”
许青禾看到那个瘦瘦的男孩子被母亲拉到身前,男孩怯生生叫了声“爷爷”,然后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眼睛里满是好奇。
“以前您帮过我们很多,搬家之后总想着回去看您,后来事情太多,就一推再推的,真的很抱歉。” 女人一脸歉意地说道。
“没事的,都是邻居,搭把手是应该的。你们现在...... 还好吗?”
许青禾注意到爷爷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迟疑。
“还好,阿诚上了新学校,我的工作也不像之前那么忙了,最困难的时候过去了。啊!能在这里碰到您真的太开心了!”
后来许青禾才听爷爷提起,周诚的父亲在他还不到两岁的时候突发脑梗,瘫痪在床两年多,不久就撒手人寰,留下周诚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得知周诚父亲发生意外后,爷爷就在殡仪馆里给周诚的母亲找了一份资料整理的活儿,也经常带着周诚和许青禾一起出去游玩。
不过这些事情许青禾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
“你啊,小小年纪这么健忘!那爷爷以前对你那么好,岂不是都白瞎了,是不是啊?”
爷爷故意戳了戳许青禾的脑门,打趣道。
自美术馆相遇后,许青禾和周诚又见过几次,周诚的母亲经常大包小包地提着礼物上门来,也常给许青禾带一些最新的电子产品。
“小王真的不简单,一边拉扯孩子一边还考了高级会计证。”
某天,爷爷看着周诚的母亲给许青禾买的电子阅读器感慨道。
“喵喵喵~” 七年前捡回来的那只三花猫走过来开始蹭许青禾的小腿。
“好啦好啦,知道你饿了。”
许青禾的思绪被打断,从沙发上站起身,眼角不觉瞥过那个边缘有些脱落的旧阅读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