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幺喜欢月季,她觉得月季虽不似玫瑰娇美,却比玫瑰坚强的多,而且正因为这不引人注目的特点,它几乎能在任何一个角落扎下根来。
这也是她对自己的要求。
婚后的林业兑现了曾经的承诺,在两人共同居住的公寓阳台上种了几盆月季。
得知终审日期的那天,苏幺正悉心剪下几株带着新鲜露珠的月季,插在装满清水的玻璃瓶里。
终审在一周后,到时候该换新的月季花了。
苏幺心想。
汹涌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瞬间袭来,林业觉得自己的肺几乎要爆炸,求生的本能让他开始拼命挣扎,双腿用力蹬着,企图站稳。
忽然,他的脚底碰到一块石头,于是林业顺势稳了稳重心。
意识在这个时候陡然变得清晰起来,他想起之前有一次跟卡翠娜闲聊。
卡翠娜天生水性极佳,在水里像条鱼儿般灵活,卡翠娜告诉他,溺水时千万不要将手臂伸出水面,这样只会加快下沉。
“那应该做什么?” 林业不解,“不是应该把手伸出来,这样别人才能看到吗?”
卡翠娜摇摇头,“正常人从溺水到死亡只有三四分钟的时间,期待别人看见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自己救上来,希望渺茫。”
短暂的停顿后,卡翠娜笑了笑,“所以,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不如自救。”
“怎么个自救法?” 林业又问。
“把手臂放在身体两侧,掌心后翻,这样起码可以站稳。如果水不是特别深的话,基本上鼻子就可以露出水面了。”
肺更疼了,几乎要爆炸。
林业利用最后一丝意识将原本伸到水面之上的胳膊收回…… 然而紧接着的下一秒,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不知道不远处有一个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
林业意识一模糊,男人就拨通了个电话。
紧接着岸边茂盛的草丛里突然钻出两个身姿敏捷的男人,他们直直走向林业溺水的地方,将他捞了上来。
自从和庄一见过面后,卡翠娜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淡然,她不再抱怨看守所恶劣的环境,“就当是我精彩人生的短暂经历好了”,卡翠娜这样安慰自己。
正式庭审如期而至。
那一天法院门前人山人海,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疯狂的粉丝们,还有不少远道而来围观这场审判的人……
人们都爱看别人的人生从峰顶坠落深渊。
身着黑色天鹅绒套装的卡翠娜冷艳动人,路过听众席的时候目不斜视,双唇紧紧抿着。
“各位法官,我是李圆小姐的辩护人,黎凯,我的当事人要求做无罪辩护。” 黎律师开宗明义。
检方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检察官,纵使至今没有找到林业的尸体,但他有信心让卡翠娜伏法。
“李圆小姐,你是否承认你将林业推入水中?” 检察官问。
“不,我没有。”卡翠娜摇摇头,“我只是碰了下他胳膊,当时他脚下是一块岩石,上面长满苔藓,他是脚滑才落水的。”
“那林业落水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救他,而是转身离开?” 检察官不依不饶,“你会游泳的对吧?”
“我回去叫人了。” 卡翠娜脸色平静答道。
随后,她盯着检察官,“检察官,林业是一个很强壮的男人,如果我去救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和他都上不来,您真的知道怎么救一个落水的人吗?”
头发灰白的检察官脸憋的通红,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你们入住的酒店前台小姐说你跟酒店借过渔具,你承认这一点吗?”
不等卡翠娜回答,黎律师开口道,“借渔具是为了做备用,并且这跟本案有什么关系?”
检察官露出会意的微笑,看向卡翠娜,“难道你不是为了传递出钓鱼是林业的想法,而不是你的蓄谋已久?”
“那么请问尸体呢?如果是蓄谋已久,这个时候应该早就找到林业的尸体才对吧?” 黎律师反唇相讥。
“林业的消失不正说明被告的计谋成功了吗?” 检察官不慌不忙开口。
就在此时,一名法院的工作人员神色紧张地走到主审法官面前,伏在法官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法官的脸上随即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十五分钟后。
证人席上出现了一个令所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林业。
卡翠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她惊恐地盯着这个站在一米多开外证人席上的男人,喉头生涩,几乎说不出话来。
检察官一脸轻松,他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帮了自己一把,只知道主审法官匆匆宣布短暂休庭,然后告诉他和被告律师,有人打来匿名电话,林业就在法院后门。
“所以你认为是李圆推你入水的,而不是你失足落水?” 黎律师看着林业。
“是的。” 说完,林业将视线转移到卡翠娜的脸上,“推我下水后她就走了。”
“但你不会游泳的对吧?是怎么得救的?” 黎律师继续问,他在等林业回答的间隙迅速瞥了眼卡翠娜,那一眼让卡翠娜安心了不少。
在庄一的安排下,黎律师会全力为她辩护的,卡翠娜心想。
“我记得的最后的事就是她推我下水,我在水里拼命挣扎,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林业回答。
随后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座无虚席的听众席,在第三排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起初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苏幺怎么会憔悴这么多?腰身也粗了一圈。
难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健身?
过了几秒他才惊讶的意识到自己的妻子是怀孕了,一股巨大的内疚袭上他的心头。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救的?” 耳边传来黎律师的声音。
林业回过神来,紧接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医生说我因为溺水造成大脑缺氧,短暂失忆了。”
说到这里,他再次恶狠狠地看向卡翠娜,自己当初是怎么爱上这个恶毒的女人的?
“但我记得很清楚,是她用力推了我一下我才掉到水里的。”林业补充道。
形势一下子对卡翠娜不利起来,庭审现场开始响起人们的议论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法官不得不出面制止。
坐在第四排的许青禾看到黎律师低声跟卡翠娜说了几句,后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许青禾无法听清二人谈话的内容,只看到卡翠娜最后无奈地点了下头。
“我申请为我的辩护人做「过失伤害罪」。” 黎律师开口。
被告席上的卡翠娜脸色阴沉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