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尘心烦,没想到交到的住院费还有剩,沈雪回来叫他收拾一下,周景尘都没动弹,“你出去找车,找到车了你再回来叫我。”
出去还不知道有没有车回村,要是没有还得等,可能等大半天都没有一辆爬犁回去。
周景尘不想出去挨冷受冻。
沈雪见她是这个态度,心里是委屈的,明明梦里的他对她很温柔的,说话也不是这个态度。
沈雪想让他哄哄自己,期期艾艾的凑过去, “景尘~”
周景尘别过脸, “大白天的,别发颠。”
还以为自己多好看呢,脸上裹着一圈纱布,头发乱糟糟的,他多看一眼都会做噩梦。
“快去找车,我想回去了。”这都办理出院了,护士肯定不让他在这多待,快点找车回去才是正经事。
现在确实不是腻糊的时候, 周景尘不搭理她,沈雪只能杵着拐杖,一点点的挪步出去。
她下楼梯的时候,还是护士扶她下去的,沈雪身上的棉衣不厚,也不保暖,出了医院门口,一股寒风吹过来,差点能把她吹倒。
沈雪哆嗦着身子,一点点的挪步到外面,在路边转悠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一辆爬犁,
爬犁是牛拉的,赶牛车的是位六十多岁的大爷,沈雪一问才知道大爷是隔壁村的,
沈雪给大爷塞了两颗糖,“大爷,我是沈家坝大队的,您能不能拉我和我男人一趟?”
大爷瞧她一眼,瞅她脸上裹着纱布,走路还得用拐杖, 说话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不拉不行啊,这要是让她走路回去,说不定在半路直接晕倒了,再下一场大雪,都能原地埋了。
“这都是顺路的事儿,上来吧,闺女。”
大爷往她后面瞅瞅 , “你男人呢?”
“我男人在医院呢,他的伤比我还重一些,大爷,麻烦您转个弯儿去接下我男人。”
“成吧!”
到了医院门口,沈雪从爬犁下来,一步步艰难的挪步上到二楼,
“景尘,我找到车了,咱走吧。”
周景尘没动, “你去叫护士过来,扶我下楼梯。”
沈雪没办法,去喊了护士,护士扶周景尘下到一楼,看沈雪下楼梯下得艰难,又去扶了沈雪下来。
周景尘没坐过爬犁,见爬犁好像还不如牛车,他止住了脚步,用眼神谴责沈雪,
沈雪被风吹得都睁不开眼睛了,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景尘,上车。”
好不容找到一辆爬犁,可不能让人家大爷等不耐烦了。
“我上不去,要人扶一下我。”他眼神看拉牛绳的大爷。
大爷活了这把年纪了,啥人没见过啊,周景尘这死出样,换做平时,他指定是抽牛绳,哒哒的走人,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大爷不跟他计较,好心的扶他坐上爬犁。
牛爬犁大爷没放棉被上去垫着,周景尘和沈雪坐上去十分硌屁股,一点也不好受,
周景尘用胳膊肘捅咕捅咕沈雪,让她想想办法,沈雪能有什么办法,有牛爬犁坐回家就不错了,哪敢要求这要求那,
万一大爷一个不高兴,让他们下来怎么办,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走两步路都够呛。
大爷拉着牛绳,问沈雪, “闺女,你们瞅着身体状况不咋好,出院咋就没个家人接呢?得亏是碰上我了,要是没碰让我咋整?”
沈雪像是被问到了伤心处, “我爹娘眼里只有侄女、侄子,我这个亲闺女像是捡来的,他们是不会管我的死活的,
他们但凡有好吃的,全给我堂哥堂姐,一丁点都不给我留,
从小到大,我不知道吃饱肚子是什么滋味,我的家并不是我的家,从小我是在柴房长大的,
我的爹娘也不是我的爹娘,堂哥、堂姐欺负我,爹娘会护着他们,开口斥责我……”
大爷听着沈雪编出来的遭遇,抹了一把眼泪, “苦命的孩子,好在你现在嫁了个好男人。”
在沈雪嘴里,她的娘家人都是十恶不赦,只有她男人对她好,是生命唯一的光,大爷看周景尘的眼神都和善了许多。
好男人周景尘听沈雪编出来的鬼话,没少偷偷翻白眼,以前还觉得她善良纯真,现在……啧,他都不想说。
这怀了孕,有时候看自个男人就想吐,刘盼睇不想在家看到自个男人, 溜达到了村口,正巧看到坐牛爬犁回来的沈雪和周景尘。
她有点开心,今天天气好,适合讹周景尘。
沈雪也看到了她娘,她和大爷笑着说, “其实我娘对我挺好的,她猜到我今天出院,来村口接我了。”
“前面的人是你娘啊?”
“对。”
牛爬犁一停,刘盼睇上前, 大爷对刘盼睇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还忍不住替沈雪说句公道话,
“你这人咋当娘的,闺女和女婿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去医院接一接,今天得亏是遇着我,要是没遇我,让这两口子咋回来啊,侄子、侄女是亲,但亲闺女更亲不是……”
刘盼睇一靠近牛爬犁就被大爷劈头盖脸一顿说,刘盼睇有点懵,
“叔,你骂的是我不?”
大爷没好气, “不是你还能是谁。”
刘盼睇脑瓜飞速转圈圈,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看向沈雪,沈雪低着头,不敢看她娘,刘盼睇还有啥不明白的,
她风评被害了呗,指定是沈雪这臭丫头和这老头嘀咕了啥。
只有她刘盼睇嘀咕人,她不允许有人能嘀咕她,刘盼睇生气了,一生气,把沈雪从爬犁上拉了下来,沈雪直挺挺的睡在雪地上,接着又拉周景尘, 把周景尘摔在雪地上,
还抬脚使劲踩了周景尘两脚,沈雪这臭丫头最心疼周景尘,疼在周景尘身上, 痛在沈雪的心。
“你这人咋这样的,他们现在的身体那遭得住你这样对待。”
刘盼睇踢了两脚周景尘心情好多了,随即秒变脸,还拿手绢擦了一把眼泪。
大爷有点懵圈,刚刚挺开心的,咋就拿手绢擦眼泪了呢。
“叔,这丫头是不是跟你说我是她娘?”
大爷:“可不咋滴!”
刘盼睇又抹了一把眼泪,“其实她骗了你,我不是她亲娘,我只是她同村刘婶,
她亲娘在一个炎炎夏日的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