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暗中看向蓝衣的昭仪,又看了看绿衣的昭仪,然后看了看舞妃,再转回到蓝衣昭仪说话的小粉唇上。
刚刚她便闻到一种味道,还在想到底是什么。这时蓝昭仪一开口,这味道便更清楚了一点儿。
应该是茶的味道,但是却奇奇怪怪地混杂着一些什么……
舞妃的眉间有些许不虞,但眼眸依旧笑着,她慢慢的取下了腕上的玉镯,娓娓道来:“妹妹是新来的,姐姐不与你计较。妹妹心善是好,但若只有心善,连个奴才都要放在眼里,以后在这宫里,可没有活路的。”说着便将手中的镯子向海黎递了过来。
意思如何,非常明显。
海黎当然没有伸手去接,她眉梢微挑,颔首,轻笑出声。
以为她是刚晋得宠的美人就算了,这还立马就拉拢上了呢。
“你笑什么!”蓝衣昭仪对着她斥道。
舞妃举在空中的手拿回也不是,但伸着海黎又不接,于是略觉尴尬,此时海黎一笑她便更有些恼怒了。
小丫头片子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海黎也不恼,反而似乎心情颇好地温和道:“这小公公是乾坤殿的,自然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若是无关紧要的话,他怎会不懂规矩,急着想要说话呢?所以,各位不妨,听他把话说完?”
乾坤殿的?
两位昭仪对视一眼。
果然是正得皇上宠爱的,乾坤殿的公公都差遣出来伺候她?
蓝衣昭仪看向海黎的倾世容颜,简直美到像是天神下凡,不禁心里酸了一把,又觉得心头不平。
一个奴才还能有什么要紧的话说?
舞妃也似乎找了个台阶下似的,将手里的镯子收了回来,瞥了一眼地上的小太监,那眼神充满了不屑一顾,然后施命般地道:“你说。”
海黎不经意瞥了还在地上唯唯诺诺跪着的小太监,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她本来是半挡在小太监前面的,此时便给他让开道,重新举步走到池塘边,垂眸静静地看鱼。
小太监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连忙连珠炮一般地讲话,生怕再次被打断:“各位娘娘,这位是鲨族使者大人,是陛下今晚要招待的贵客,晚上娘娘们要赴的宴便是为使者大人接风洗尘的。娘娘们……还是先回自个儿宫里收拾一番,好好为晚上的洗尘宴做准备吧。”
话音一落,舞妃和两位昭仪皆愣了片刻,凝结的空气中混夹着一种名叫尴尬的气息。
鲨族使者?
众人齐齐看了海黎静静看鱼的侧影一眼。
难道……不是新来的宫人吗?
……对了,刚刚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来报,说鲨族使者已进宫了,也见过皇上了,晚宴马上开始,所以那品茶会也就结束了,所以才遣了各位妃嫔回宫准备呢。
三人皆干瞪着眼,顿在原地。
海黎淡淡开口,依旧瞅着来回游动的鱼儿,笑道:“没想到,今日刚进宫,便发现巫魈国的娘娘们都如此可爱。”
半天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海黎便用“可爱”来形容了。
三人脸上发烫。
谁能想到鲨族使者是这么一个少女?谁能想到?
三人恨不得骂苍天。
舞妃扭头看向两位昭仪,眼中有些恼怒,两人赶忙垂下眼神避开她质问的眼神,但颤抖的睫毛和紧抿的嘴唇掩饰不住两人内心的紧张和惶恐。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后面那两个人又眼观鼻、鼻观心,舞妃一人在前站着,十分凸显,心中有怒气,却又不敢再直勾勾地看向海黎。
她只是个舞妃,上头还有贵妃、皇贵妃、皇后娘娘……连皇上都紧要着招待的使臣大人,她哪有命惹得起?
更别说她方才还要用镯子收买她……
绿衣昭仪倒是没有觉得有多么难堪,她先是慌了一下,而后立马反应过来,赶忙屈膝行了个礼,道:“见过使者大人。”
蓝衣昭仪看着绿衣昭仪的动作,手中的帕子绞了绞。
方才她的语气还颇为不善,如今反而要她对着这个看着还没自己大的少女行礼?就算她是使臣,可这么丢人的事情,她怎么做的出来?
但转念一想,皇上曾经特意派公公提醒过,巫魈国可抵不住鲨族的敌对,所以对鲨族来的使者要敬着些,不敢得罪了。况且今晚皇上都要亲自为鲨族使者接风洗尘,她自己虽然最近正得宠,但也只是个小小的昭仪,连妃子都算不上,哪里来那么大面子得罪了鲨族使者?
想到这儿,她便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别扭行了个礼,细若蚊咛地道:“见过使者大人。”
须臾,心里又渐渐后怕起来,便又补了一句:“方才多有得罪,还请使者大人见谅。”
“无妨,”海黎只稍稍侧头,眼神并没有看向她,淡道,“只是昭仪也要把奴才当个人,日后如果落没了,说不定还要靠着这些你看不起的奴才们呢。”
闻言,蓝衣昭仪蓦的抬头,惊诧地看向海黎。这不是咒她吗?但是有火也不能随意发泄,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太监,接着垂下了眼睑,闷气低头不语。
海黎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只自顾自地继续捻了一撮鱼食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