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云影紧闭的桃眸眼角有一滴泪滑落下来,好似听到了发生的事情一般,也不知是母妃终于沉冤得雪的开心,还是终于知道自己身世清白的苦……
老佛爷瞧见了,心里又是一阵纠痛,走上前去,握住巫马云影昏迷中捏紧的手,含泪哽咽着道,“云影,皇祖母和你父皇都对不起你,这些年来,你实在是受苦了……”
空气中弥漫着安静和难过,海黎知道这不太是该说话的时候,却还是幽幽插嘴道,“殿下今早才知道,明妃曾住的冷宫香炉中一直有这迷幻香的主香,这就是真正害死明妃的那把刀。他昨夜的风寒发热还未褪去,头脑不甚清醒,所以便莽撞进宫。殿下武功高强,所幸皇后娘娘毫发无损……这辅香的效用,还真是不错呢。”
最后一句是海黎故意放慢了、放清晰了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再次强调为何巫马云影此时会昏迷,也强调了皇后多年用香的狠毒阴谋,免得皇上和太后光沉浸在悲伤里,忘了治某人的罪了。
皇帝突然大吼一声,“皇后!”
皇后被这怒气的声音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随即赶忙俯首地上求情,“皇上!将近二十载,那时臣妾年轻,心高气盛,只是看明妃有一些不顺眼,臣妾也不知这香的威力如此之大,最终会致明妃丧命啊,皇上!”
“所以,你的意思,如果梦娢没死,只是因此落下病根,每日在冷宫中心灰意冷地度日,但只要还活着,你就无罪吗?!”皇帝恨的眼红,指着地上得皇后怒吼,“就如当年你在水中掺清油,想要污蔑云影不是朕的儿子,可最后干净的水也没有相融,你便能逃脱有意污蔑的罪责?!”
皇帝怒眸瞪得如老虎一般,红通通的,状似下一秒就能吃人。
海黎心中嘲讽。
若不是皇帝当时对皇后故意混油想要污蔑明妃子嗣清白之事不了了之,明妃或许还有心思再据理力争一下,也不至于拿了清水来,发现血液也不相融之后,就完全放弃挣扎,任君处置了……明显就是看明白了皇帝的态度,已经完全心灰意冷,放弃了求生。
半斤八两罢了,谁也别把罪责全部推到一个人头上。
“朕当年刚即位不久,急需凤相协助,便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蛇蝎之心,恕无可恕!”
皇后已经泪流满面,抬头激动地大声辩驳,“所以皇上还是心中只有安氏那个狐狸精,早早的就没有臣妾一毫之地了吗?本宫在皇上心中,早就已形同摆设,若再让明妃诞下皇子,岂不是要将本宫从皇后之位上拉下来,踩在脚下随意欺辱?!臣妾也是深爱皇上的女子啊!皇上,你怎能如此狠心,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爱?!你不配!你到底是爱朕?还是爱朕这个位置!没有了朕的宠爱,你就与凤相来往更加密切,内外联合,将宫中妃子家中在官的人全都笼络在凤相手下,这些,你当真以为朕都毫不知情?!”
“那皇上您就没有错吗?!臣妾身为一介女子,在后宫,即便是皇后,没有皇帝的看重和宠爱,若再没有自己的筹码,岂不是任别人宰割,任那个安梦娢欺辱,把本宫踩在头上?!”
“你是皇后!梦娢何时欺辱你,又如何欺辱你!她生性纯良,若你不犯她,她如何会犯你!是你自己,小人之心,蛇蝎毒妇,毫无身为一宫之后该有的胸襟!”
皇后双颊的泪水汩汩往下流淌,嗤笑一声,面上尽是嘲讽,“胸襟……呵呵呵……本宫没有!世间所有人,对所爱之人,怎会有什么胸襟!连皇上你不也受不了明妃生下的孩子不是你的吗?本宫没有此等胸襟,又有何错?!”
皇帝端起一碗滴了血的水,抡起胳膊便狠狠砸到皇后面前的地上,一道极度尖锐的破碎之声响起,在场除了老佛爷和海黎,还有躺着的巫马云影,其余所有人都齐齐匍匐在地,战战兢兢。
瓷碗碎片弹起,划了皇后脸上一道,水也溅了她一身,她动也不动,好似根本不在乎,面上的笑容不减,反而更显凄惨和疯狂,一直“呵呵呵……”地苦笑着。
要怪,就怪她是千金小姐,就怪她当年欢欢喜喜地嫁给了太子做正妃,就怪她真以为皇家也如其他望族一般,能够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皇后的位置,这么多人盯着;皇帝的后宫每三年就要扩充一次,牵扯着各家族的利益……呵呵呵……胸襟?
胸襟能让她如她所愿一般过一辈子吗?!
“传朕旨意,皇后凤氏,谋害宫妃,构陷太子,手段狠毒,已不配为后。即日起,褫夺皇后之位,收其凤印,降为才人,搬出坤宁宫。”皇帝沉稳有力,毫不留情的声音响起,“即刻搬出!”
“……才人?呵呵……”皇后的笑变得更加疯癫,眼中好像攀上一丝不可置信的恨意,“本宫做皇后二十余载,如今为了一个安氏,一个妾,就降我为才人吗?皇上!你叫我之后如何自处?”
如何自处?
海黎确实明白,她这么多年应当一直管控着后宫那么多的妃嫔美人,其中必定有一些聪慧的女人看她不满,只是过去的局面,与皇后作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才都默默认命。这下,皇后被贬为地位极低的才人,但凡比她位子高的,大概都要开始想如何踩她一脚了。
只靠威压和权力压制人心,到自己虎落平阳的时候,只能接受被犬欺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