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嘉怡无比郁闷,本来她计划的好好的,在游玩期间给江齐扬和倾倾制造独处机会。
结果呢,跑出了一个何清搅事,江齐扬还不知道脑子抽了哪根筋,一个劲地沉默。
结果,她现在看着越发亲密的江景铄和时倾,一时间气成河豚。
她烦躁地翻着手机的照片和迷糊不清的录音,眼中暗潮云涌。
江景铄,我一定要抓到你的狐狸尾巴!
“我们要联系上下文,逐段分析主人公的思想感情……”讲台上的老师正声情并茂地讲解卷子。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江景铄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
时倾轻轻走过去,捏着嗓音故作低沉:“江景铄同学,你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江景铄猛地站起来,迷茫地看着黑板,除了经过的同学,哪还有什么老师。
“哈哈哈,骗你的你也信。”见恶作剧得逞,时倾毫不留情地嘲笑。
江景铄无奈地坐下,“大小姐怎么这么幼稚。”
时倾抿唇笑,“你先说你吧,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江景铄眯着狭长的眼,叹气:“想着下午兼职的事情呢。”
时倾轻轻皱眉,“你是说蛋糕店的兼职?可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影响学习不去了吗?”
那是因为以前兼职都是为了接近你。江景铄在心中默默吐槽,他苦笑道:“我是这么说过,可是现在我有急用,只能再做几天。”
看到时倾一脸不赞同,他急忙补充:“就几天而已,很快就好了。”
时倾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妥协道:“好吧,就几天。不过你也要注意学习,不要白白浪费了我请的家教费。”
时倾下午还是偷偷跟着去了,她本想问店长江景铄打算兼职多久的,可是到了蛋糕店却被告知江景铄根本没有到过。
可她明明看见江景铄一早就出了门。
时倾原地思考,只觉得江景铄有更大的事情瞒着她,否则何必找那么多借口。
这天过后,时倾便不再经常见到江景铄。
每次白天上课,江景铄都是睡不饱的状态,一到课堂上就趴着睡觉,看着他眼下乌青,她又不忍心打搅他。
下午放学就匆忙离校了,晚自习也旷课不来。晚上她在江景铄门口等到12点都没见到人影。
时倾越想越担忧,江景铄好像没什么朋友,想了解也没人可问。
忽然,脑子灵光一现,她直觉这个人会知道些什么。
夜晚,酒吧的灯光五彩缤纷,旋转在一张张陌生的脸。
时倾默默忍受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终于在充满各色嗔笑怒骂的人群中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
等到穿着一身酒吧制服的江景铄转回身看到一身校服的女生时,习惯性的礼貌笑容僵在脸上,在朦胧的光下逐渐消退。
“你怎么来了?”
江景铄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在弥漫的夜色中赫然点起打火机。
时倾看着几乎是陌生的男生,冷着声反讽:“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江景铄熟练地吐出烟,“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算了不说这个,你赶紧回家吧,这里不安全。”
“既然知道不安全,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夏倾倾!”江景铄一脸疲惫,转身欲走,“你不懂,我今天也不想跟你吵,你先回去吧。”
“江景铄!”时倾叫住他,厉色道,“什么叫我不懂,我看是你不懂。”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跟我承诺的好好学习就是睡觉旷课,夜不归宿?放着宝贵的学习时间不用,就为了那点稀薄的工资来这里对着别人点头哈腰,鞠躬陪笑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
江景铄转身快速道,“还有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来这里教训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明白我的苦衷!”
激动的情绪在看见时倾僵住的面容后渐渐冷却,江景铄好像轻叹了口气,缓声说道:
“既然看不惯我以后别看就是了。”
“江景铄……”时倾抬起的手也没来得及抓住他的衣角,眼见单薄的身影融进夜色中而不能为力。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风轻飘飘地带走一切,好似刚才的激烈争吵并不存在过。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时倾一脸失落自责地坐在沙发上。
对面的张高明给她倒了一杯咖啡,轻轻放到她的面前。
“这种事情我也不好说,不过你脾气也太冲了。你为什么不问一问江景铄,他之前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很惊讶。”
“我只是觉得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骗我,根本没把我当朋友。我对他那么关心,他就一点都看不到嘛,还吼我。”
张高明喝了一口咖啡,继续道:“你知道他当时怎么跟我说的吗?他当时很认真地说我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哈哈哈,你说他搞笑不搞笑?我当时那么欺负他,他居然还来找我帮忙。所以当时我大概是脑子抽了就答应他了。”
时倾慢慢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头蔓延开来。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明明我们也是朋友。”
张高明一副看透真相的表情:“有些猜测我可能不方便说,既然他不愿意告诉你,想必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你就算直接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时倾思索许久,最终坚定地看着张高明,“我决定了,今晚就去酒吧堵着他,他不说我就自己找办法。”
第二天晚上时倾下晚自习后偷偷一个人混进酒吧。
她找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全程盯着江景铄在人群中忙碌,酒吧的灯光昏暗朦胧,加上刚下晚自习,最是疲惫的时候,时倾在不知不觉间合上了双眼。
等她猛地惊醒过来时,身处陌生环境的巨大的恐慌刹那间袭上心头,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还好是在原来的卡座,内心暗喜。一想到来这的目的,她急忙起身着急地跑去问前台的服务员:“你好,请问江景铄去哪了?”
服务员不回答她的话,反倒是微笑问:“小妹你是江景铄的同学吧?”
见到时倾警惕的神色,服务员也不藏着掖着了,“你别着急,小江他去换衣服了,马上就来。瞧,这不就来了。”
时倾顺着他的视线转身看过去,换了一身常服的江景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走吧,回家了。”
他看到自己一点也不意外,时倾心想。
一路上,时倾就默默跟在他后面,江景铄步子迈得大,看到时倾落后许多又默默停在原地等她追上来。
时倾欣喜,刚想说些什么,江景铄就又沉默着前行了。
时倾咬了咬唇,小跑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角。
“江景铄,你不要生气了。昨天是我不对,我不是想骂你的,我当时只一时生气......”
江景铄停在原地,目光沉沉地垂眼看她,“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生气吗?”
“难道不是吗?”眼前的少女睁着圆圆的双眼,浅色的瞳孔映出他冰冷的样子。
江景铄哈了一声,片刻,疾言厉色道:
“夏倾倾,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自己跑到酒吧喝酒,毫无防备地在那里睡觉,你是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吗!要不是今天我早些发现了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吗?”
时倾怔愣地看着他怒气腾腾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不是因为昨天的吵架?”
见她还有心思想这个,江景铄气笑,“不然你以为?”
时倾眨了眨眼,“只要你不去我也就不去了。”
江景铄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最后冷冷道:“随你。”
正欲转身。
忽地,江景铄只觉得腰间一紧,有道柔软的身体贴过来,浑身僵住,那些满腔的愤怒无奈与后怕瞬间逸散不见。
他听见女生柔柔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江景铄,你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不要总是一个人抗......”
江景铄松下她的手,“我......”
转身瞬间,眼角余光却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江景铄立刻把时倾拉到了身后。
“诶呀,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一身长袖黑色衬衫的男人不慌不忙地从黑暗的角落走出来,可怖的疤痕横在脸上。时倾眼睛瞬间睁大,显然是认出来人了。
江景铄脸色不虞,低头对时倾说道:“倾倾,你先走,我有事处理一下。”
哪知道时倾说什么也不肯走,硬是紧紧拽住他的手,“我不走,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的。”
“小姑娘,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在巷子的女生,只是当时你跑的太快了,我本来还想好好跟你聊聊的......”
时倾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你有事直说,到底为什么要找江景铄?”
江景铄僵直地站在原地,好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一句阻止的话也没说。
伤疤男人瞥了一眼江景铄,笑了笑了,“小姑娘你应当也知道这段时间江景铄一直在酒吧工作,那么你也知道他现在非常需要钱。”
看到时倾不耐和厌恶的表情,男人微楞,而后接着说到:
“你也不要猜测是我们逼迫他。他母亲病重没钱医治时,可是我们伸出援手帮助了他。所以,有借有还,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该还当初欠下的钱了。”
时倾恍然大悟,冷声问:“他欠了你多少钱,我来还。”
男人鼓掌笑道:“不愧是夏家的千金,这出手就是爽快。不多不多,就一百万。”
听到这个数字时倾还是被吓了一跳,但最后还是咬咬牙。
“没问题,给我五天的时间,五天后我全款还你,只是这五天时间里以及收到钱后都不许再来找江景铄的麻烦。”
“当然,”男人爽快地答应,挥挥手,“那就期待你的消息了。”
“倾倾,你......”江景铄终于开口,狭长的眼里神色复杂。
“这就是你来酒吧兼职的理由?”
时倾反问,“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江景铄你是不是傻?那么多的钱你一个人兼职猴年马月都还不清,我今天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江景铄你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
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瞬间溢出眼眶,争先恐后地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
江景铄手足无措地替她擦拭滚烫的泪水,带有薄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女孩柔软的皮肤。
“对不起 ,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你以后会害怕我远离我......”
身边的朋友身负巨债,正常人都会害怕自己被缠上。
更何况是面对一个特别的异性。
时倾默默抽噎,抬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我不会,我永远也不会远离你的。”
江景铄笑,“要是你以后发现我又隐瞒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了,你还会理我吗?”
时倾皱了皱眉,“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江景铄低笑,“没有了,我保证。”
可他自己说完却是内心一凉,他像是要握紧什么似的忽然抱住时倾。
“倾倾,对不起,我以后会还你的。”
时倾只当他说的是还钱这件事,狡黠地道:“那你以后用一辈子来换。”
江景铄将头抵在时倾的头颈处,低声说:“好。”
石嘉怡现在更气恼了,以前她觉得时倾和江景铄虽然亲密但也没这么旁若无人,但这些时间却是肉眼可见的甜蜜。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江景铄,暗戳戳地在时倾这里打探:
“倾倾我看你最近气色很好,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时倾掩饰住笑容,“没有啊,可能是最近天气好,心情也跟着舒坦了。”
石嘉怡看着窗外的大风天,拉着时倾的手撒娇:“倾倾,你最好了,你就告诉我嘛。”
时倾耐不住她的请求,最终松口:“那你保证不说出去。”
石嘉怡连连点头,“我保证不说。”
时倾细细看了她,低声道:“因为一个人。”
石嘉怡犹豫,“江齐扬?”
“是江景铄。”甜甜蜜蜜的声音,陌生得不像她。
……
石嘉怡勉强微笑,“是他啊。”垂下的眼却是暗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