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周末,时倾正常来到牧云归公司等他一起吃晚饭。
“上次送你的项链为什么不戴?”
她的脖间,白皙的肌肤上赫然是她时常戴着的那个小小的鱼形吊坠。
牧云归见过,在程灵上个月的生日宴会上。
时倾落水时,手里还紧紧握着这个东西,看起来十分珍惜。
也许是哪个男生专门定制送的。
他仔细看过,吊坠内环还刻着一个十分明显的“倾”字。
牧云归不合时宜地想,毕竟时倾长相貌美,人又温柔,在大学有追求者是再正常不过。
可是,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酸涩胀胀的。
烦躁的情绪不知从何而来。
时倾看他莫名地皱眉,以为是因为不戴他送的项链而生气。
“云归哥,我不是不喜欢你送的项链。主要是这个吊坠是一位高人送我的,说是能调养身体,健康长寿,所以不能轻易摘下。”
一个吊坠调养身体?
牧云归还是有些怀疑是哪个野男人送的,没再说什么。
靠在椅子上合眸休息。
只是身边的人不知道在做什么,悉悉索索后。
“云归哥,你要是实在不喜欢这个,那我不戴就是了,你别生气。”
他能生气什么。
牧云归睁开眼,女生递给他一个吊坠,眉眼弯弯地。
“这个吊坠就送给云归哥吧,它会祝云归哥平安健康。”
他接过看了一眼,正想说什么。
时倾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眼睛蓦地睁大,同时猛地扑了上来。
砰——
哗啦——
无比刺耳的声音同时响起。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放慢,黑色的玻璃碎片不断地向后座飞溅。
牧云归瞳孔微缩,眼前人的心跳和呼吸声是那么明显。
车身失去控制猛地向前滑,最终在车道上侧翻。
巨大的眩晕卷上,他艰难地撑起身。手里黏糊糊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时倾,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艰难地抬手。
满手血污。
“李妍倾,你醒醒,李妍倾……”
他惶恐而不安地呼喊,试图唤醒那个义无反顾地扑上他的女生。
“牧总!牧总!您怎么样了?”
车外是狼狈的明叔,他焦急地想要抬起车身。
“明叔,我没事,是她受伤了。”
牧云归连忙唤明叔报警。
明叔看着泼了一地的汽油,焦急更甚:“牧总,你快点出来,这车要爆炸了。”
牧云归眼神一凝,依旧选择先将昏迷的时倾送出去,最后在明叔越发紧张害怕的呼吸中成功脱身。
不过几秒,车身燃起大火,很快爆炸。
明叔心有余悸地深深呼了一口气:
“牧总你也太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了,差点吓死我了,还好您福大命大没出什么事......”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牧云归跟着上了救护车,昏迷的时倾脸色异常惨白,白色的衣服浸满了红色的血迹。
十分显眼。
他神色不明地从口袋掏出一个物件,正是女生在车上解下的那个吊坠。
已经沾染了几缕暗红。
他许久地垂眸盯着,漆黑幽暗的眼底像墨汁一般浓稠,叫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
手术灯亮着。
听闻牧云归出了车祸,程灵很快来到医院,看到他毫发无损地站在外面,气的拍了他一下。
“不是说你出车祸了吗?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牧云归瞥了她一眼,语气低沉:
“受伤的是倾倾,是她把我护在了身下。”
念到倾倾这两个字时,他语气微顿,似乎有些难为情和别扭。
程灵没察觉不对,讶然一声,注意到手术房。
她呢喃道:“倾倾怎么这么傻,明明自己身体不好还这么做。”
牧云归乌黑的眼神失去焦距,目光透过紧闭的手术房间不知想什么。
不一会儿,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一手摘下口罩。
“病人只是轻微脑动荡,好好休息一下就行。还有,后背的玻璃已经取出来了,注意按时上药,不要沾水。”
“多谢医生。”两人诚恳地道谢后,迫不及待地来到时倾所在的病房。
“倾倾,你怎么样了?痛不痛啊,你说你也真是的,牧云归他身体好着呢,那还需要你保护他呀......”
一看到时倾虚弱的样子,程灵表哥也不喊了。
牧云归站在那里,脸色带着忧色:
“倾倾,你有哪里不舒服的?”
这次的称呼正常了许多。
程灵才注意到,诧异地多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从他嘴里能念出这么亲昵的称呼。
毕竟他对自己这个亲表妹一向都是直呼其名。
然而很快,程灵发现了一个更为震惊的事情。
病床上的时倾懵懂不解地打量他们。
“你们是谁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牧云归一向沉稳的表情也难得出现一丝龟裂,他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地:“你不认识我们了?”
程灵也紧张地注视她。
时倾眨了眨眼,疑惑道:“我应该认识你们吗?我又是谁呀,为什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抱了抱脑袋,表情痛苦又慌张。
脑震荡。
牧云归脑中忽然出现医生刚才的话,直接转过身,“我去叫医生。”
眼见他神情认真,时倾也装不下去了,及时阻止他:
“云归哥,我没事了!”
熟悉的名字再次从她口中说出,男人挺拔的背影顿住。
脚尖一转,深邃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叫我什么?”
“云.....云归哥。”
男人的眼色过于深沉,时倾缩了缩脖子。
程灵很快反应过来,习惯性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好啊,你居然还敢装失忆骗我们!”
她的动作正好碰到伤口,时倾不由痛呼一声,病房内的两个人立刻紧张起来。
“对不起倾倾,我不是故意的。”
程灵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走到门口的牧云归大步上前,微微弯着腰平视她:
“还很痛吗?”
时倾摆摆手,笑得灿烂: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不疼的。”
明明最吸引他的,就是她坚强开朗的性子。
可是如今,看到她一身伤痕却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为什么这么做?”
牧云归忽然垂眸,语气低沉得意味不明。
时倾扬起明媚的笑:
“我就是想逗逗你们,谁知道你一言不合地就去找医生,太没趣了,我都还没开始表演呢。”
牧云归眨了下眼。
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但是,看向心大的女生,没说话。
算了,他想。
他从口袋中摸出吊坠,亲自给时倾戴上。
“以后别再摘下来了。”
他眉眼难得温柔,“你后背伤口有些多,得及时擦药,还有动作幅度不能太大,不然会痛。伤口也不能碰水,不然会感染......”
絮絮叨叨了一阵,看向有些诧异的时倾,他说:
“所以,你这几天来我的公寓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