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领土神圣不可侵犯,你怎么敢提出如此贪婪的要求?”弥丽莎说道,她突然伸手扯下艾蕊萨的赤金镯子,“你果然是灰水妖魔派来的!”
哐啷!
镯子落地的瞬间,压制在体内的黑气如撞开牢笼的恶兽般肆意游荡。
站在艾蕊萨身边的迪亚姆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维持正常的呼吸都十分艰难。
“你…你真的是邪教徒。”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是加百利小姐的救命恩人。”艾蕊萨的触手灵活地摆动着,三两下缠住门把手反锁了门。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们要进攻波旁吗?”弥丽莎质问道。
“你最好对我温柔点,你不需要我救你了吗?”艾蕊萨捡起镯子戴回手腕上,抬手拍了拍弥丽莎鼻青脸肿的脸。
“好好想想,你废了对谁的最有利?除了我这种外部势力,谁敢舍命救你?给你两分钟考虑一下,要么我们互利互惠,要么我把你还给那些男人。”
一边是领土,一边是自由,弥丽莎欲哭无泪地咬着唇,内心挣扎了许久,小声说道,“我答应你。”
“想到是谁要害你了吗?”艾蕊萨闭目捏了捏鼻梁。
弥丽莎思考了一下,说道
“应该是那个卖粉条的老板,可能是朱庇特商会的二把手,可能是那个玩弄修女的神父,也可能是跟我抢遗产的表姐…”
“好了好了,你仇人这么多,再说下去,我怕我都不敢救你了。”艾蕊萨笑着说。
“你真的叫爱洛吗?你们领主把你藏得真深啊,危险名单上都没有你。”
“什么名单?”
弥丽莎讨好地献给艾蕊萨一本手册,翻开第一页就是艾蕊萨本人。
名称:艾蕊萨·玛林菲森
职务:统领
危险指数:三颗星
技能:【雾区】【触手】【诡兽】【罪目】
性格:阴郁温柔,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攻击。
赏金:一百万铜币(活捉)
名称:以撒
职务:将军
危险指数:五颗星
技能:【影蚀】【剑法】【血铁衣】
性格:极度乖戾,见者远离。
赏金:八百万铜币(生死不论)
名称:图埃尔
职务:将军
危险指数:五颗星
技能:【遮天】【魔音】
性格:喜欢用人体零件制作各种器皿,不怕死的冲
赏金:三百万铜币(生死不论)
还有一些小卡拉米…
“这领主的赏金…怎么比两位将军要低呢?”艾蕊萨把名单还给弥丽莎。
弥丽莎望着艾蕊萨领主的照片,再看看眼前的艾蕊萨,原本只觉得艾蕊萨眼熟,现在看顿时眼前一黑。
“探子回报说,她只是个美人傀儡罢了,大小事都是以撒将军负责。”
弥丽莎挤出笑脸说道,她知道一旦认出艾蕊萨统领,自己必将小命不保。
“我瞧着爱洛小姐眉眼长得像艾蕊萨领主,一定是领主的亲戚吧,那真是蓬荜生辉。”迪亚姆强颜欢笑着说道。
弥丽莎听得面部抽搐,“就你眼睛好使。”
“好了,我想想怎么救你。”
艾蕊萨不承认也不否认,躺在铁质床榻上,考虑到在波旁人生地不熟,干脆不买传讯纸了,意念一动,与以撒精神链接。
“小姐,您有何吩咐?”
“你那边怎么样了?”
“昨天打跑了两个试图烧粮仓的精灵游击队,活捉了四个,还在牢里押着呢。
图埃尔不老实开了个女奴市场招揽周边势力,拜占庭现国王把和亲的波旁公主送给我们做礼物。”
“多派些人手看管粮仓,至于活捉的精灵,废了右手,打扮漂亮点送去女奴市场做诱饵,剩下的事,你自行料理吧。另外,给波旁的加百利家族写封信。”
“小姐希望我写什么呢?”
“你们从前是同僚吧,叙叙旧就好,我刚在难民营救了一个加百利家族的女孩,大可以里应外合捞点好处。”
闻言,以撒颇为不满,他沦为诡尸后极力躲着老同僚,哪有脸面主动写信?
“虽说我认识波旁的加百利家主,但交情不深。况且加百利家族人丁兴旺,人家家主认得她弥丽莎是谁?”
“算了,那你给我找个灵鸽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把人救出来的,她被好多男人欺负了。”
“你以为灵鸽生下来就认识路吗?没经过训练的灵鸽就跟瞎子一样乱撞,说不定都能把信丢在大马路上弄得人尽皆知!”
“你…你帮不帮我嘛?现在灰水十八洲烂成那德行,我们跟加百利家族处好关系,要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着,再让波旁停战不好吗?”
“蠢货!那个女人要是对加百利家族重要,能派她来采访你们这群砍脑袋的刁民犯妇吗?
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跳出来的野种,挂着加百利家族的名号镀金,你居然心大无脑地还信了她的鬼话。
你现在就是个逃兵,还留下一堆烂摊子,我问你,按照阿瓦塔律法,战时最高统帅临阵脱逃,什么罪名?”
“灰水十八洲的最高统帅是你,我这是卧底敌军打探情报。况且,就算弥丽莎在加百利家族人微言轻,目前我也接触不到其他上层贵族了。”
闻言,以撒的怒火才算缓和了一些,随意地说道
“那你派个妥帖的人,写封信从杜佩城的驿站寄到王城的兰斯教堂,加盖圣光会保密公章,到驿站办理特快加急。”
“可我们没有圣光会的公章啊。”
“那就去传教士办公室偷一个盖上,没有教会的公章,驿站的邮寄员肯定会查看你的信。”
艾蕊萨思绪回笼,迪亚姆和弥丽莎紧张地看着她。
“有没有纸和笔,现在就写信。”
“可我们还没有灵鸽…”
“灵鸽太不稳定了,一只没训练过的灵鸽,根本找不到路,我们得去驿站。”
“走驿站会查信件内容的。”
“加盖圣光会公章的不会。”
“我的老天,我忽然想起来,难民营没有墨水羽毛笔和纸。”迪亚姆捂着通红的脸蛋说道。
“领主大人,你有没有笔纸?”
“我哪有那些个东西,我平时都让以撒代笔的。”
“等晚上去传教士的办公室偷着写吧,那里不仅有纸笔,正好还有圣光会公章。”
一切谈妥,艾蕊萨准备开门,却发现门怎么都拉不开了。
“开门!该死的,谁允许你们随便把我们锁在这里?”
三人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
“什么?难道说我们被发现了?”
“他究竟发现什么了,是发现我的身份了,还是发现弥丽莎要逃跑了?”
“不如我们砸门吧?”
弥丽莎紧紧握住艾蕊萨的手,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这时,传教士推开门命令道,“爱洛,迪亚姆,你俩跟我出来。”
“他喊你爱洛,你应该是安全的。”迪亚姆低声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艾蕊萨心里七上八下的,丽莲落在传教士手里,不知道有没有供出她的身份。
两人刚出来,传教士立刻就用拇指粗的铁链子锁死了门。
两人来到传教士的专属营帐,地上铺着虎皮地毯,鱼缸里养着水母,墙壁上贴着波旁全境及周边地图,桌面上摆着古朴的羽毛笔和羊皮纸。
“我们难民营成立的目的,是为了集结反抗魔教的力量,我们首先要做就是团结一心,一致对外。
你要记住,你们是一个集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每个人都有义务维护集体荣誉。
就比如说今天这个事情,某些个男性难民骚扰女记者,这只是个误会,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你们却擅作主张,为了帮一个外人,打伤自己的同胞,为了个人荣誉得失,破坏集体的利益,我希望你们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传教士吐沫星子横飞地说教道,艾蕊萨听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不是骚扰,是强暴!”迪亚姆说道,“名誉是自己挣来的,这些臭男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难道次次都给他们擦屁股吗?”
“照这么包庇下去,我们难民营的女人都危险,谁还敢待在这里?”艾蕊萨反问道,“大人,难道你家就没老婆没女儿吗?”
闻言,传教士一拍桌子。
“无知妇人!难民妇女被侮辱,那顶多是地方矛盾。但记者采访难民营被侮辱,这是天大的丑闻!教堂很有可能会叫停这次赈济活动,到时候你们就等着露宿街头吧。”
“就为隐瞒那些混账男人弄出的破事,不惜毁了一个无辜的女孩,你简直就是帮凶!”迪亚姆梗着脖子喊道。
“你还敢嚷嚷,我看你是想下岗了!”传教士干脆用上了传统威胁手段。
艾蕊萨连忙拉住故作感动,拿起帕子抹了抹眼泪说道
“那您打算怎么办?倘若您把她送回去,问责起来顶多算管教不力,可您为了护着我们,竟要把这么大的事压下,一旦东窗事发,您也成共犯了。
要不是您肯收留我们,我们早就被亡灵魔物吞吃了,您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这些人再怎么混账,也不能牵连您啊。
不如您把我们绑到官府去吧,大不了我们这些条贱命拿去以死谢罪!”
“不必,此事关乎你们的生死存亡,绝不能败露出去。与她同行的人我们已经处理掉了,往后对外统一口径,就说弥丽莎记者没来过这里。”
“这真的行吗?大人,您要是出事,我们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艾蕊萨哭着道,“难民营要是没了,我们可咋个活啊?”
“破釜沉舟才能背水一战,我们要跟亡灵魔物斗,比武比不过,那就得斗狠,他能以伤换伤,我们的人就得以伤换命。
先把这丑闻压下来以后,尽快做出成绩来,就算将来东窗事发,我们也能将功补过。爱洛小姐,你是魔法师,更要给大家立个榜样。”
出门后,迪亚姆把艾蕊萨拉到树林里问道,“你不会真的要放弃弥丽莎吧?”
“不然呢,拿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去换她的自由吗?”艾蕊萨提高了音调说道。
“可她有什么错?她来采访是为了帮你们争取社会各界援助,你们怎能恩将仇报?”迪亚姆含泪控诉道,“难道你跟他们一样,也要为虎作伥吗?”
“她留下来解决难民兄弟的终身大事,这不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援助吗?”
艾蕊萨无耻地笑了笑,她捧起迪亚姆沧桑硬朗的脸庞说道
“你以为你这样她会感激你吗?你见证了她的狼狈不堪,你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只是她被侮辱的象征,你觉得她和她背后的家族会允许你活着吗?”
“不可能!她答应过我,会给我房子,会给我工作…”迪亚姆揪着头发尖叫道。
“你太天真了,你觉得对于世家大族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迪亚姆一怔,艾蕊萨接着说
“颜面!而愚蠢又天真的你,差点让那个家族颜面扫地。弥丽莎最好的结局,不是带着一身耻辱回去给家族丢脸,而是安静地死去。”
说完,艾蕊萨便冷漠地离去,迪亚姆怔怔地站在原地,蹲下身蜷缩成一团,低声啜泣着。
暗处那双窥探的眼睛,才心满意足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