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门半掩,木质门扇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裂缝中透出几缕光影,似乎还能窥见过往信徒虔诚的身影。
土地庙四周杂草丛生,野花在风中摇曳,它们在这片废弃的圣地找到了新的家园。
“瞧这情形,应是许久未曾有人踏足了,就在这儿吧。”
我随便指了个位置,玉柱他们便开始将麻袋一袋一袋搬运至空地上。
庙内,神像蒙尘,香炉倒塌,石墙上爬满了青苔,只有那几根残破的蜡烛默默诉说着无人问津的寂寞。
阿般默默地一个人站在庙前的台阶上,曾经承载着无数信徒的脚步,现在却被野草和小树苗侵占,它们顽强地从裂缝中生长出来。
“阿和。”阿般嗓音轻缓。
我听到喊声,回身应他。他一动不动地站着,静静地等着我走到近前。
“这个庙,我听阿爹提起过。”
我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随园向西八九里,有个废弃张仙庙,墙画是手持弓箭射天狗。”阿般似乎是在复述王管家的话。
我朝内四周瞅了一眼,神像依旧庄严地坐在那里,身上的金漆已经剥落,露出底下的泥土本色,显得有些落寞。四周的壁画,那些曾经生动描绘着神话故事的色彩,已被岁月涂抹成了灰暗的背景,只有偶尔的几抹残留的艳丽。
“好巧啊,你出随园,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里。”我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这是你进密室前,阿爹对我说的。”他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
我顿时感觉这个庙非同寻常:“为何提及此庙?”
“不清楚,他当时,已气息奄奄,话语断断续续。”阿般略有些遗憾。
“对了!阿般!你还记得吗?你阿爹的两个大箱子!”
阿般闻言,双眼一亮。
“等我们回去,打开箱子,就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阿般微笑着,大步流星地跨步,协助玉柱他们一同挖掘土地。
夜色渐浓,星光稀疏地点缀着深蓝的天幕,街灯昏黄的光晕洒在小巷的石板路上。
我们几人像几只谨慎的猫儿,牵着马悄无声息地穿梭在熟悉的巷弄间。心跳随着步伐的轻盈而加速,每一次落脚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生怕一丝声响会打破这夜晚的宁静。
家后门的石阶仿佛是一道关卡,我屏住呼吸,轻手轻脚推开门扉,那吱呀一声在我耳边显得格外响亮。
经过外祖母的院前时,我们放慢脚步,耳朵微微侧倾,聆听屋内的动静,生怕一丝声响惊动了熟睡的他们。
我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可能发生的情景:
门锁会不会卡住?
富贵儿会不会突然醒来并开始吠叫?
万一娘亲还没睡熟,我该如何解释自己深夜回家的原因?
如何向她解释阿般的存在?并将他留在府中?
这些念头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蜜蜂,在我的思绪中飞舞,让我感到既焦虑又烦躁。
“阿和!”
我的心跳如同一只不安分的鹿,在胸腔内狂奔乱撞。
还好是余念的声音,我拉着他小跑进他的房中,小心地介绍阿般给他认识。
余念审视着阿般,阿般的呼吸变得浅而急促,仿佛深吸一口气就会打破四周的宁静。
“让他今晚先在我这里歇下吧。”余念眉毛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道刀一般锋利的光。
我不敢直视余念的眼睛,身体微微前倾,肩膀下垂。
“你看看你们这副模样!泥里滚了几圈?”余念捏着我的衣角,嫌弃得不行。
我咧嘴对着他赔笑道:“念哥哥,你得替我保密,我明日应付完娘亲,就来安顿阿般。”
“阿和!”阿般不情愿地拉着我的手臂。
“快些回去沐浴吧!”余念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拍拍阿般,一番安抚后,才回到自己的院落。
在梦境的荏苒中,一阵紧迫而雄劲的犬吠声突兀地穿透梦境,惊破了我的睡意。我惺忪的双眼缓缓睁开,富贵儿那饱含热望的眼神与摇摆不停的尾巴,一同唤醒了我沉睡的意识。
“富贵儿~”我轻声呼唤,双手穿过帘子,轻轻抱住富贵儿的头,闭上眼小憩,享受这短暂的宁静。
“姑娘!”
“咳咳,姑娘!”
玉团和玉饴低声细语的声音,此起彼伏。
“知道了!知道了!能不能别念了……啊……娘亲!”
娘亲正端坐在床前,死死瞪着我,脸涨得通红,一声不吭,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充满了紧张和压迫感。
我蹬开富贵儿,从床上跳下来,双手环抱住娘亲的腿:“您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不提前叫醒我呢?”
我眨巴着眼睛,歪着头,嘟起嘴巴,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她面无表情,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玉团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完了完了,小姐这是啥意思啊?难道是老爷告知了她我口无遮拦之事,要把我赶出允府?”
我幸灾乐祸地嘲讽她:“玉团,你这就是心虚!”
“反正我都说是你教我的,我不管~”玉团仰天长叹。
我趴在富贵儿身上,慵懒地不想任何事情。
该来的终究会来,风平浪静地吃过早饭后,家庭会议如约而至。
因为余念朝考通过,任职翰林院,只罚了他连续一个月回家后,吃一盘他最不爱吃的肥腻红烧肉。
然而我,呵呵,我就不一样了,入宫之事还尚无定论,不过,两年内都不可出府,即便生日也不例外。
被气笑了,哈——哈——哈——
算了。(2000字怨气没发出来。)
我垂头丧气地跟着余念,往他院子的方向走。
“阿和,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总不能一直留在我们家?”余念低头悄声问道,
“他家都被烧了,能去哪?”我反问。
“净瞎胡闹!怎么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带!”
我提议:“哎!对了!念哥哥!你学识渊博,可以教他读书识字哎~要不就让他住你那好了。”
“他一个大活人,还能一辈子都呆在我屋子里?”
“是哦……”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