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殿之上已经坐着了不少嫔妃,好些是来瞧热闹的,一听那宫女所言,好些个都拿着手帕捂着嘴,一副惊讶于温昭容心狠手辣的模样。
姝丽跪在靠门口的末端,老老实实把头垂着,心里倒是有些佩服这宫女的好口才。
这么一番话将错处全加在了温昭容身上,仿佛珍淑仪只是个无辜的人,没有半点错。
但温昭容显然也不是任由人随口说的。
她站了出来,朝着皇后跪下,矢口否认刚才的那一番话:“回皇后娘娘,这宫女是珍淑仪的人,您千万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啊——”
“臣妾万万没有推珍淑仪入水,那只不过是她一时失手滑了下去,臣妾都未曾碰到她,周围的宫人都可以作证!”
但周围的宫人除了温昭容自己的人也就是珍淑仪的人,她们两边自然都各自有理。
温昭容也发现了这一点,正着急着,忽然听见身后一人道:“娘娘,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路过的宫人,她可以作证。”
“既如此,那便带上来。”皇后说着,目光往下轻轻掠过去。
姝丽心中暗道不妙,顶着头顶的好几道目光被人带到了前面。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她出声行礼。
皇后看了一眼,忽然开口:“你是御前的宫女。”
“是,奴婢刚被调入承明殿,今日是奉命去内府取茶叶。”姝丽没有多说,跪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回话。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心思各异,前段时间承明殿确实新进了一批人,谁知今日就遇见了一个。
“在皇后娘娘跟前回话,把头抬起来。”随着姝丽的话音落下,一道女声轻喝道。
姝丽这才轻而缓地把头抬了起来,抬得不算高,却也能让众人瞧见那娇艳夺人的一张脸。
这宫女,生得好水灵。
这么个水灵灵的美人儿放在御前,难保哪日就飞上枝头了。
皇后也瞧见了姝丽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倒是不动声色。
“你且说说,今日珍淑仪落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姝丽努力回想着,有些迟疑地答:“回皇后娘娘,奴婢当时站在离水榭有三丈远的树丛边,只远远听见两位娘娘似起了争执,还未等奴婢反应过来,就听见了落水声。”
“所以你什么也没看见?”皇后继续问她。
姝丽摇了摇头,答:“娘娘恕罪,奴婢确实没能看见。”
她实话实说,但不见得所有人都会信。
这时候门外替珍淑仪诊脉的太医走了进来,朝着皇后行礼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珍淑仪怎么样了。”
“淑仪娘娘呛了水,好在已经吐了出来,只不过那池塘里的水还有些凉,淑仪娘娘受了惊又受了寒气,这病得熬一段时日才好的了。”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叫人送走了太医,这才又看向这下面跪着的乌泱泱一群人。
“既是争执,那便都有错处,都禁足五日,罚俸两月。”
这点惩罚着实是不痛不痒,温昭容倒也没说什么,应了罚,只是可怜了珍淑仪,这回落了水真病一场,还受了罚。
从珍淑仪落水到现在,这么久皇上那边也没什么动静,摆明了是想让皇后自己看着处理,不怎么上心,皇后看着也不想多管,所以才匆匆下了旨意。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姝丽打算趁着还没人注意的时候先走,谁知刚站起身就被一道女声叫住。
“你是御前的宫人,是在皇上跟前贴身伺候的吗?”瑾妃叫住她,站近了问。
姝丽一看见她就想起来那日喝下去的一碗碗百合莲藕梨汤,此时只得低下头,低声回:“回娘娘,奴婢是贴身伺候皇上的。”
瑾妃的神色微冷,很快又轻笑着道:“瞧你,把脑袋低这么下去这么讲规矩作甚,本宫又不会吃人。”
“想必那日你也是这么低着脑袋本宫才没能瞧见你的。”
她笑说着,语气不带压迫,但平白就让姝丽觉得有些紧张,这话总有种敲打的意味。
姝丽依旧低着脑袋,手指微微捏紧了。
她这副模样瞧着有些木木的,显得不怎么聪明,瑾妃的目光变得不屑,不再继续说什么。
等她从姝丽面前走开,姝丽微微松了口气,赶紧从漪兰殿离开。
取好了茶叶再回御书房的时候她被林姑姑轻轻拉着手臂带去了侧间。
“你怎么去那么久,可是路上被什么事绊住了?”林姑姑有些担忧地问她。
姝丽也老老实实点头,但不好细说主子们的事情,只得提一嘴:“珍淑仪出了事,奴婢当时路过,后就被带去皇后娘娘面前问话去了。”
水榭的事情早早地便传了来,不过林绫只是听了两句,毕竟皇上自己也不过随意下了令叫皇后处置。
听她解释一番,林绫正要说什么,外边忽然走进来一人,瞧见姝丽,脸上就露出一个笑来,挂在两边,快走几步靠近了,道:
“姝丽姑娘回来了啊,快快快,皇上那边等着茶呢。”徐康说着,招呼姝丽赶紧过去。
林绫也只好止住了话,将准备好的茶点交给姝丽。
姝丽应了一声,带着茶点躬身退出了侧间往御书房去。
入了御书房,走近了却没瞧见书桌前有人坐着,她一时有些愣神,她来御书房这么段时间从未有哪一日见到皇上不在御书房的,今日倒是稀奇。
正打算轻手轻脚地放下茶点再退出去,空旷的御书房内响起了脚步声,渐渐靠近。
姝丽率先转过了身,朝着声音的来向行礼:“奴婢给陛下请安。”
萧宸的目光往下看去,注视着姝丽的头顶,越过她身边的时候叫了声起。
紧接着他就点了点桌面叫姝丽过来。
今日准备的茶点分为两份,一个盘子中间隔开,左右两份点心被精心放置,味道也不同。
“今日是瞧了一出戏,都瞧见什么了。”萧宸问她。
姝丽被他这话问懵了,下意识就抬了头,但立马又垂下来,想着他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满她这个御前的人搅到后宫中么?
想了一瞬,她试探着回:“奴婢只是路过,远远听见昭容娘娘同淑仪娘娘争吵,但…但没听仔细,奴婢也没抬头看,实在不知事情缘由。”
低低说完这样一句话,末了又怕萧宸不满意,还怯懦地加上一句:“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