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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姝丽的眼里,梦中大人的地位显然已经超过了帝王,能毫不芥蒂地说出这般话,已经是极为信任他了。

萧宸看见那双毫不知情的眸子,想着若有一日姝丽发现他与她怕极了的帝王是同一人,只怕是腿都得吓软了。

“傻姑娘,别说话了。”

姝丽果真没有再说话,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意识也再度模糊,接着便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马车停在小镇上,镇上有客栈,能叫她们好生歇一歇。

姝丽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帮她收整东西的含霜,问:“能有床睡吗?”

含霜勾了勾唇,笑道:“自然是有的。”

发懵的脑袋被她笑得清醒不少,姝丽放下手,看了眼外边儿的人,不解道:“可嬷嬷不是说要尽快入行宫吗?这样住进客栈莫不是要耽搁时间?”

“嬷嬷说也没两日了,怕赶路坏了身子,就歇一歇。”

姝丽了然,拿好东西走下马车。

她太久没下地,刚下去的时候还差点跌倒,好在含霜含雪撑着她。

客栈的房间足够,姝丽是自己一间房,含霜含雪住在她的左右两边。

对于她们两人,这么一路相处下来姝丽已然熟了不少,只不过她总觉得她们对自己有点太好些了,叫姝丽都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能歇一脚,姝丽的精神好了不少,她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去找人问问热水,最好是能洗漱沐浴。

刚拉开门,隔壁的门也被轻轻拉开,是含霜和含雪。

“姑娘要做什么?”含雪不解地问她。

姝丽的手扶着门框,尴尬地退了半步,说:“我想去问问有没有热水。”

“姑娘是想沐浴?”含雪似乎猜到了,点了点头。

她们总是姑娘姑娘地叫她,姝丽不大自在,应了一声。

“夜里外边危险,姑娘在屋里等着吧,我去叫。”话说完,含雪也没等姝丽拒绝,转头就走。

她走得太快,姝丽抬脚又停下,远远道了谢。

“麻烦了。”她又歉疚地朝含霜道了句。

含霜摇头,说:“姑娘进屋吧,夜里凉。”

姝丽把门又关上了,没多久,有两个老婆子送水进来。

第二日马车又上路了,只不过没有之前那么急,姝丽觉得自己能受的住,第四日,马车终于到了行宫。

行宫靠山又有水,连呼吸间都能闻到一股清冽的冷香。

姝丽坐在马车里没敢往外看,这是走在宫道上,但人生地不熟的姝丽也怕自找麻烦。

于是一路穿过了几道宫门,马车停了下来。

“前边儿就真正进到行宫里了,姑娘下车吧。”含霜瞧了眼外边,说。

姝丽跟着人下马车,看见陆陆续续也有几个人从马车上下来。

领着人的嬷嬷很快把人分成几列,指挥着人往里走。

姝丽默不作声被夹在了含霜和含雪中间,一路朝西边那条宫道上走。

她们走的是距离御华宫最近的一条路,只不过走到一半,前边有人拦了路。

姝丽在靠后的位置,却也能听到拦路的人中有一女子高声说话。

“行宫进的新人,合该在昭仪娘娘面前过过眼,你们都跟我来。”

那女子说话间带着股傲气,说完转身就要走。

“慢着。”为首的嬷嬷叫停她。

“姑娘是昭仪娘娘身边的人,自是知道宫里的规矩,行宫进的新人娘娘若要看看也不无道理,不过这后面的都是御前的宫人。”那嬷嬷说话停顿了片刻,继续,“御前的人,娘娘怕是没道理见。”

说罢,语气不卑不亢地道了一声继续走,丝毫不管被落下脸面的女人。

那宫女似乎被气极了,又不敢说什么,虽说这宫里现在只有陈昭仪一位主子,但那也比不上陛下的旨意,御前的人她也轻易招惹不得。

不过倒是奇怪,以往行宫进了人,昭仪娘娘要看也没人拦着,怎得今日就不行了?

一行人从那宫女面前走过,忽然,她看见一人,微微睁大了眼。

-

“你说,那宫女当中有一人样貌极好?”静谧的殿中,一道女声悠悠响起,声音温婉,像是江南女子吟唱的小调。

在她面前站着的妙禾回想了一下所见女子的样貌,点点头,语气艰难道:“的确长得极好,虽未施粉黛,但那容貌也是比宫里好些娘娘还……”

陈昭仪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似在思索。

“往年也会有宫人先入行宫,但每一回都让本宫瞧见了人,偏偏今年不让。”陈昭仪停了手,面上没什么表情。

“这么一个小美人儿,陛下怎么这么狠心送过来?”

“定是她不守规矩被陛下罚来的——”妙禾想到了什么,说。

陈昭仪摇头:“若真是罚来的,怎会这么谨慎不让本宫瞧见?”

不像是受罚,倒像是…保护。

“本宫不能出宫门,你们随意去打听打听。”

“是,奴婢这就去。”说着,妙禾要退出去。

“不用。”陈昭仪叫她不用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莫着急。”

“是。”

妙禾退了出去。

不多时,陈昭仪靠在美人椅上,微微转头望着大大开着的一扇窗,

那窗户极大,近乎要比得上一扇门,木制雕花的窗框泛着香,窗外的春景映入眼中,微风拂过绿叶,阳光照下来打上阴影。

“来人。”她轻声唤了人进来。

穗心走进来,朝陈昭仪弯身行礼:“娘娘。”

“将那窗户再打开些。”

穗心依言走了过去,但窗户已经开到最大了,她再推也只有那么大。

陈昭仪忽然叹了口气,轻轻开口:“这清秋殿连风都灌不进来,真叫人不自在。”

穗心不敢对这话说什么,等了一会儿,等到陈昭仪缓过了神,她上前将一封信递了上去。

“娘娘,宫里有消息了。”

陈昭仪收敛面上的神情,接过信,打开看下去。

忽然就笑了下,径自走到一旁的香炉边,穗心打开了盖子,她就将那信件落了进去,不一会儿就点燃了信纸。

“陛下还当真是狠心。”

穗心垂着头站在一侧,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