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过来的时候殿内无一人敢出声。
“都起来。”萧宸轻扫一眼地上跪趴着的宫女,坐上了主位。
皇后坐在下首位置,声音带着些压迫,朝着那宫女:“还不把你刚刚在殿内说的话尽数告知陛下。”
那宫女又和盘托出,将之前的话复述一遍。
姝丽看一眼萧宸,心里有种感觉——他似乎是早就知晓,并不惊讶。
“你想说是另有其人与芳贵人合谋,谋害宫妃。”
那宫女咬一咬牙,只说是。
萧宸点了点桌面,叫徐康上前去问。
徐康应声走上前,一字一句问她话:“既如此,你可还记得那人样貌,可有特征?”
那宫女摇摇头,有几分慌张:“回陛下,那夜天黑,奴婢只见芳贵人同她说了话,至于那人有什么特征,奴婢没、没看清。”
“男女总该知道吧?”徐康接着问。
那宫女点着头:“回陛下,是女子,奴婢听见了声音。”
“除此以外没别的了?”徐康还欲从她口中知道点别的。
那宫女便摇摇头,只道不知了。
“还记得日子么?”
“奴婢记得,是七月初九那夜,时辰约莫是子时。”
徐康转过头询问萧宸的意思。
萧宸轻笑一声,下了旨意:“那便去查,将那夜戌时起各宫出入过宫门的宫人都叫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
这一查无疑是个费时的大功夫,各宫那么多宫人,时间又过去那么久了,只怕是难查。
“这宫女是自己找去的?”萧宸端着茶盏,视线遥遥望过来,不知望向的是下方哪个嫔妃,总觉得这话中有些寒意。
姝丽摇摇头,瞅一眼安婕妤,见她面色不大好,说:“是请安之后安婕妤拦下了嫔妾,说有事要同嫔妾说,嫔妾过去了才见到这宫女。”
“哦?”萧宸不紧不慢喝了口茶,视线又转向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瑾妃,“那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事到如今,瑾妃也大概猜出来今日之事她能恰好在那个时候撞见估计是有人做的局,为的就是这事儿能捅到皇后面前去,也为了给在场的人做个见证。
依她所想,那宫女原是要撞柱而亡的,她恰好看见是她自绝身亡,就不会与元淑容或是安婕妤扯上关系,但偏偏,那宫女没死。
想到这里,瑾妃咬了咬牙:“回陛下,臣妾当时路过,瞧见亭中二位妹妹似乎起了争执,这才提议到皇后娘娘面前来凭皇后娘娘定夺。”
这事儿根本就同她没关系,也不知是谁做的局,拉她进来。
“既然这宫女都与你说过隐情,为何不将她交给皇后,反而带她去找元淑容。”萧宸看着安婕妤,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茶盏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安婕妤跪了下去,语气慌张无辜:“回陛下,嫔妾只是担心元淑容,毕竟这事同元淑容有关,嫔妾本想同元淑容商量再向皇后娘娘禀报。”
萧宸没说话,殿内霎时间安静下来。
姝丽皱皱眉,更想不通了。
没一会儿,徐康进了门:“陛下,当夜出入宫门之人已尽数到了门外,还望陛下定夺。”
这么快?
众人面上有异。
萧宸问她:“你说你辨不清样貌,身形和声音应当还记得吧。”
那宫女只得点头。
“徐康,带她去认人。”
“是,奴才遵旨。”
两个侍卫进来拖着那宫女起身往外走。
安婕妤还跪在座椅前,低垂着头,手轻轻攥着。
“娘娘,喝点热茶吧。”含霜接过宫人换来的热茶,小声朝还在努力思考的姝丽道了一句。
这事说来也怪,含霜之前在亭中见到这宫女跪着说那么一席话还慌得很,现在瞧见陛下这副态度忽然就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姝丽接过茶盏,打开时一阵玫瑰花香扑鼻而来。
“知你宫里喜欢喝这个,本宫特意叫人给你备了些。”瞧见姝丽惊讶,皇后轻声道。
姝丽接着茶盏的手一抖,差点把水抖出来,她张张唇,看向皇后:“嫔妾谢皇后娘娘关怀。”
姝丽确实喜欢喝花茶,她不爱茶的苦味,爱喝瞧着好看又好喝的茶,之前萧宸还笑话她小孩儿心性,但也任她去了。
想到这里,她没敢再往上看,默默抿了一口茶水。
在场也就安婕妤一人心生慌乱了,她煞费苦心安排这一出可不是为了把自己栽进去,但现在,事情已经与她所料想的有了出入。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徐康进了门,身后的侍卫押着两个宫女进门。
安婕妤转回头去看,看见那人的脸时心也沉了下去。
“回陛下,查出来了。”徐康上前,“是安婕妤身边的素荷。”
这一出叫人怎么也想不到。
瑾妃看看素荷,又看看面如土色的安婕妤,心中想笑又不敢笑——这竟是自己栽了?
安婕妤反应也快,她膝行着上前,先是惊怒地看着素荷:“怎会是素荷——”
随后望着萧宸:“陛下,嫔妾对此事一无所知,素荷所行之事与嫔妾毫无干系——”
瑾妃添油加醋着笑道:“安婕妤,人是你宫里的,怎会与你毫无干系?”
“难不成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还敢指使宫妃谋害?”这听来就是个笑话。
安婕妤被这话一堵,她转向姝丽:“元淑容,如若是嫔妾,嫔妾又何苦将此人带到你面前,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那可说不准呢,安妹妹心思高明。”
安婕妤被说得终于急了,她目光凌厉地扫向瑾妃:“瑾妃娘娘慎言。”
姝丽只觉得脑袋乱,她哪能说得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得看向萧宸,低着声:“嫔妾全凭陛下…和娘娘作主。”
萧宸看着徐康。
徐康转向素荷:“素荷姑娘,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吗?究竟是受了何人的命令与芳贵人合谋。”
素荷从被指认的那一刻就面色灰白,浑身都没了力气,如今听到徐康这么说,她颤抖着,摇头:“奴婢没有人指使,是奴婢一人所为。”
“你可要想清楚了,当真要牵连你的全族性命么。”徐康浅声开口,“若你说出幕后指使,说不准陛下仁慈,能饶你全家性命。”
素荷闭了闭眼,指甲几乎要将手心抓烂。
“奴婢……无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