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黑下去。
孟璃请假出来的,被公司叫回去加班了。
距离见红到现在,过去整整24个小时,谢聿辞整整24个小时没合眼。
程笙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痛得意识有有些模糊。
虹姐看着寸步不离一直在床边守着的人,劝道:“大少爷,不能孩子没生您先垮了,这里我看着,您出去吃口饭吧。”
谢聿辞摇头,程笙分娩承受这么大的痛苦,他哪里吃得下饭。
守着程笙的时间,他心里不止一遍地想过,早知道分娩这么痛苦,那时候就死皮赖脸怎么都不换回来了。
他就该拖着,拖到生完孩子再说,那样他就可以替她受这些痛,他的笙笙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晚上九点,终于开到三指。
打完无痛后,程笙眨巴眼,清醒了些。
“好一点了吗?”谢聿辞轻声问。
“……好像没那么痛了。”程笙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疲倦的眼睛,委屈的感觉刹都刹不住,“生孩子真的好痛,谢聿辞,出来我想揍ta一顿。”
“嗯,我帮你揍。”
谢聿辞锁了一天眉终于舒展了些,医生走过来提醒:“程小姐,可以进产房待产了。”
谢聿辞转头问:“我可以进去陪她吗?”
这家医院是提倡老公陪同老婆一起见证孩子的到来,这样有利于孕妇的情绪稳定,只是医生还没说话,程笙先一步大声道:“不要!我不要他陪!”
在床上哎哟了一天的人,难得中气这么十足。
谢聿辞不放心,耐着性子哄:“乖,我陪你,有什么事你随时可以叫我。”
“助产师和医生都在,没有需要你的地方。”程笙态度坚决,“我自己进产房。”
谢聿辞拗不过她,只能不舍地送她进产房。
在产房外面等待的时间并不好过,谢聿辞神情肃然,整个人紧绷得厉害。
虹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大少爷,喝点水吧,刚进去不会那么快。”
谢聿辞接过水打开,喝下一口后却突然冲到垃圾桶旁边,吐了出来。
胃是情绪器官,他真的太紧张了。
虹姐看得叹气,给他拿了纸:“大少爷,我盯着的呢,您坐下眯会儿,等孩子出来,还有得忙的。”
谢聿辞接过纸擦干净嘴,走到长椅那边坐下,靠着椅背,慢慢阖上眼。
虹姐说得没错,等孩子出生,还有很多事要忙,他不能垮。
可一闭上眼,就是程笙苍白痛苦的脸,他倏地睁开眼睛,望向产房门口,丝毫没有睡意。
他觉得即使不能进去,但这么看着,心里的担忧就有个托承的地方,没那么难受。
就这么望着,望了六个小时,产房门终于打开,护士走出来报喜:“恭喜,是个男孩,6斤8两,母子平安。”
谢聿辞像绷到极点倏地松掉的弦,表情空白了几秒才有欣喜的感觉,沉了一天的黑眸透出盈盈光亮。
“她什么时候出来?”
护士:“孩子在做简单清理了,很快出来。”
“我是问孩子妈妈。”
“哦哦,孩子妈妈状态不错,但还需要在里面观察两个小时,你们先抱孩子回房间吧。”
裹着小包被的小宝宝很快抱出来,虹姐连忙接过,脸都没看清就无脑夸:“哎哟,长得可真好,长大了肯定是个大帅哥!”
谢聿辞瞥了眼。
有点怀疑虹姐的眼神。
这叫帅?皱巴巴的,跟只小老鼠一样。
小宝宝闭着眼睛睡了,虹姐越看越喜欢:“大少爷,现在送宝宝回房间吧?”
“嗯,你送回去,我在这等笙笙。”
虹姐跟着保镖走了,谢聿辞这才后知后觉双腿早已僵麻,他慢慢退到长椅上坐下,沉沉舒出一口气。
母子平安,他的笙笙是平安的。
两个小时候后,产房的门再次打开,护士推着程笙出来。
谢聿辞快步上前,看到她的那一刻,突然偏头转到另一边,缓了几秒才转回来。
尽管极力克制,但眼尾的红还是出卖了他。
他俯下身,手指抚摸她软滑的脸,声音很轻地道:“笙笙,辛苦了。”
程笙面容苍白疲倦:“我改主意了,还是不揍他了。”
“嗯,长大了再揍。”
让他老婆吃尽苦头,不揍一顿难消心头的火。
-
程笙回到房间的时候,小宝宝正好醒来,也不算全醒,就是闭着眼睛哭,两片小嘴唇不停动着,似乎在极力渴望什么。
虹姐赶忙帮小宝宝抱起来:“估计是饿了,要喝奶了。”
谢聿辞皱眉:“笙笙才从产房出来他就要吃,哪这么好吃?”
虹姐笑道:“小宝宝哪管妈妈是不是才从产房出来,肚子饿了就会哭,就要喝奶。”
一旁的月嫂解释说:“小宝宝才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对这个世界完全陌生,有的时候不一定是饿,是想吮吸来安抚内心的不安全感。”
“吮吸”两个字惹得谢聿辞眉间的褶皱更深。
虹姐把小宝宝抱到床边:“笙笙,你侧着身,我把宝宝放你旁边,你试着让他吸一下。”
吸一下。
谢聿辞对吸这个字说不出的厌烦,望过去,恰好程笙也看向他。
程笙抿了抿唇,挤出一句:“你出去。”
月嫂笑起来:“两夫妻还害羞啊?”
两人都没回答,程笙还望着他,眼神表达的意思很明确:你个前夫,请注意分寸。
前夫哥顿了顿,迈步出去。
虹姐托着小宝宝的背躺好,程笙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知道这会儿不是矫情的时候,她慢慢撩开衣服,小宝宝的嘴像有雷达似的,立马凑上来。
那一下,程笙痛到怀疑人生。
为、什、么、喂、奶、也会痛!
月嫂:“前几次是这样的,等乳房习惯就好了。”
程笙疼得连连抽气,她想说,这怎么习惯,这么痛到底怎么样才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