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张子诚带着郑屠离开衙门,此时的街巷,少有人来往。
还没等走远,就听到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
“嗯?什么声音?”张子诚问道。
“好像是赶车的声音。”郑屠思索之后,便是回道。
“谁这么闲得慌,大晚上的赶车?”闻言,张子诚不再理会,这赶车的除了特定的商贩,就是那些个大户人家。
说完,就要离开,却被郑屠叫住。
“大人,好像是马车。”
张子诚循声看去,果然是马车,高大的马匹,后面乃是极为考究的车架,自己坐过的驴车,可不能比。
不仅如此,马匹在这里可是稀罕物。
“走吧,估计是哪里来的大人物。”对方前去的方向,似乎是县衙,而且他也偶有听说,许若林此前身份显赫,或许与他有关吧。
张子诚迈步走出,眼皮突然跳起,揉了揉眼睛,没太在意。
马车上,却有一双眼睛,看着二人离去。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马车来到县衙门口停住。
“哎,怎么回事,此处不能停马,赶快移走。”皂吏的喝骂声传来。
马上就要轮值了,却还遇上这等麻烦事,若不是眼前的马车,早就骂开了。
“哼,我乃州府过来的,也不能停吗?”驾车之人喝道。
“谁也不行,赶紧给我移走,要不然……”皂吏说着,就要上前。
“好大的官威啊,就是他许若林在我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这时,车上的人走出。
其余随行的护卫,也在这个时候跟了上来。
“放肆,同知大人在此,还不速速迎接。”护卫厉声喝道。
皂吏吓得面无人色,他虽然不知同知是何种身份,可有这么多护卫随行,也知道来头不小。
“草民参见大人。”
“起来吧,速速去告诉你家大人,我在公堂处等他。”同知说完,走入衙门之中。
顿时,惊起无数人,如此来势汹汹,只怕不是小事啊。
“徐头,这是来者不善啊。”手下问向徐阶。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事不小啊。”徐阶回道,面露忧色,自己在衙门里当差,若是被牵连,就没有翻身之日了。
众人本想着去看看,奈何被此人的护卫阻挡在外。
许若林正在写写画画,突然得到下人的禀报。
听说是州府来的同知大人,手轻轻颤抖,笔也随之掉了下去。
他看着自己所写的那些东西,想要看出这人是为何而来,随后又是看向边上的丫鬟。
后者却是低着头,气息急促。
“看着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就想办法赎罪吧。”许若林吩咐道。
“是。”
随后,带着师爷,前去面见此人。
公堂所在,这位自州府而来的同知大人正在此处,闭目养神。
待得脚步声响起,方才睁开眼睛。
“见过大人。”许若林来到此人身前,行礼道。
“文长,上次一别,已有一载有余,别来无恙啊。”这人笑道。
许若林,字文长。
“托唐大人的福,还算无恙。”许若林回道。
此人算是许家的门生,如今得许家器重,远远不是自己这个废弃之人可比。
“听闻文长治理有方,今日得闲,特来瞧上一瞧,耳闻不如眼见,果然如此,看来将文长送到这偏远之地,还是屈才了啊。”唐大人说道。
“能尽其用,便算不得屈才,微臣当不得大人挂念。”许若林回道。
“哈哈,你还是如此前那般,口齿伶俐。”唐大人笑道。
“与唐大人相比,乃是萤火与皓月之别。”许若林说道。
“许若林,我与你好言相向,可你却百般讥讽于我,这是何意?难不成这就是你的为官之道,来啊,给我拿下。”唐大人顿时大怒,自己好言好语,这人却是目无礼法。
“哈哈哈,唐辛,这里可是我的衙门,别以为顶了个同知的帽子,就能在我面前狐假虎威,当年我看不上你,难不成你以为现在我就能看得上你。”许若林大笑道。
随之也感叹世事无常,一个自家的小小门生,有朝一日,竟还要自己叫大人。
“冥顽不灵,许若林,你当真不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唐辛又坐了回去,他有的是办法对付许若林。
“你为何而来,与我何干?见你满面风尘,定是长途跋涉,正好,衙门处还有歇息之地,若要在此歇息,只管吩咐下人,若是看不上这鄙陋之所,恕不远送。”许若林说道,他不敢牵扯自己写的那些东西,那是他最后的依仗。
同时,他也只能猜测,对方只是略有知晓,个中详细,并未见过。
“放肆,许若林,就凭你目无礼法,我就能禀明许知州,将你法办。”唐辛怒而拍桌,这人实在是嘴硬。
“哈哈,好啊,那就看你能不能走得出这衙门,再者,你应该猜猜,你的许知州会不会为你平反。”许若林回道。
为了让自己困死此处,许家可谓是无所不用,百般打压。
说完,就要离开。
“站住。”唐辛喝道。
随即,见许若林不为所动,便是拿出书信,再次说道:“许若林,你就不想知道,我手里是什么?”
许若林闻言站定,双拳紧握,缓缓转过身来。
“哦?这是何物?莫不是哪里得来的谋反罪证?”许若林笑问道。
“看来,文长见识非凡啊,这还真是谋反罪证,这普天之下的官员中,竟是有人视朝廷税法同于无物,私自在民间改革税法,你说这是不是谋反?”唐辛说道。
“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竟还有这等奇人,若是有缘,许某还真想见见。”许若林说道。
“放心,此人就在我陈州辖下,你很快就能见到,此事已是禀明朝廷,不日便会有人前来处置。”唐辛说着,将书信抛扔而出,洒落一地。
许若林看去,正是自己所写。
“看来,许大人身体不舒服,来人,送许大人下去休息。”唐辛见其神色难看,吩咐道。
“不用了,我会走。”
许若林像是失去所有力气般,走出了公堂。
他知道,对方拿出这份东西,他所有的谋划,就全盘落空。
“大人,为何不将他直接拿下?”护卫问道。
他们来此,可是接了命令,必须将有关之人带回,若是出了岔子,他们可担待不起。
“怎么?你在教我做事?”唐辛大怒,许若林也就罢了,你一个小小的点兵校尉,也来对自己指手画脚。
“小人不敢。”
“哼,再有下次,自己就去牢里待着吧。”
攻心为上,这些人怎么会明白呢?自己说的话,许若林自然知晓是何意,他就喜欢看着此人受难,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