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裴元武,将旗掉落,全军随之溃散,他没想到,战场上的大好局面,顷刻之间便是崩塌。
几名都尉护着他,逃出战场,好在贼军没有进行追击,或许也是知道自己还有余力。
“苍天负我啊。”歇息之时,裴元武仰天长叹。
或许也是印证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没人会想到,那个时候将旗会掉落。
如今自己兵败,弄不好会因此葬送大好时局,剿贼之事功亏一篑,他不甘,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倒在这里。
“罪臣有负陛下,臣去也。”裴元武面向京城所在,说着,就要拔刀自刎。
“大人,不可,万万不可。”几个都尉赶紧前来阻止。
“大人不必如此,咱们虽然兵败,还有再战之力。”都尉劝道。
他们只是溃散,并不算是彻底兵败。
战场上,将旗不在,就会各自寻机突围,保存有生力量,所有人都知道。
况且,当初他们见到将旗倒了,都以为裴元武出事,万万没想到的是,后者完好无损,这场兵败,实在来得太过突兀。
“是啊,大人,此战咱们未必输,贼军也未必赢……”有人说道。
说着便是分析当时的情况,将旗未倒之前,贼军败局已定,对方伤亡比自己要大得多。
“哎,走吧,回兰溪,赶紧派人,将其他人带回来,顺便监视贼军动向。”良久,裴元武做出了吩咐。
“是。”
数日后,裴元武聚齐了所有溃散的将领,清点之后,所部兵马,还有两万余人。
有的人没找到,或许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要再次发出檄文,自会赶来。
这些人逃跑的原因,心知肚明,许是害怕是裴元武出事,躲起来了。
整军完毕,裴元武命人送来粮草,稳住了军心。
蕲春的情况,探子也传回消息。
贼军的伤亡,确实是比自己大得多,满城的伤兵,忙都忙不过来,他们还听说,贼军几位主官为了争夺功劳,大打出手。
“哼,贼人就是贼人,胜负未分,就眼中无人,打败他们是早晚的事。”
话虽这么说,可自己就是败在这么一伙人手里,实在不甘心。
就在裴元武整军再战之际,有探马来报,援兵已至。
“援兵?咱们哪里来的援兵?”裴元武很是郁闷。
“是朝廷临时征调,贼寇已是平定,陛下传令将军往淮南道而来。”来人说道。
裴元武点点头,那边在打仗他知道,不过是些流寇,追剿不难,当初大军驻扎鄂州,就是有意防止张子诚西进,可对方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没想到的是,追剿之后,陛下居然把兵马派了过来。
所部一万五千人。
得知有这么多人,裴元武心中大定,再度派出人,袭扰蕲春,待得合兵一处,再行取城。
……
与此同时,庐州。
双方的博弈已经来到最后阶段,由于张子诚主动收缩回防,舒城庐江尽数弃守。
崔彦佑敏锐地察觉到机会,选择孤注一掷,传令全军,兵发庐州。
经过数日的争夺,崔彦佑也达成了最初的预期,扫清了庐州外围的所有障碍。
可接下来要怎么打,又是犯难。
他抽调的所有兵力有十万左右,看似兵力悬殊,但他知道,张子诚还有几万人在外面。
“见过大人。”思索间,两位将军带着属下赶来,其后的便是诸位文官。
最特殊一人,便是杨延翰,现在已是合兵庐州,他也得听从崔彦佑的命令。
“好,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商议对敌之策,诸位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来便可。”崔彦佑率先开口。
“回大人,我还是原来的想法,将所有兵马分三路,设立北大营,南大营,还有中军,围困庐州。”史朝义率先开口。
这是他们议事前就设想过的,庐州乃是坚城,强攻很不可取,而且,如今势在我不在敌,围困便是最好的办法。
“我觉得不妥,若是分三营,张贼便可攻其一处,围困之事,便是空谈。”有人反对道。
设三大营,就得分兵,搞不好什么时候张子诚就带兵杀出来,自己不能下这样的赌注。
“不管如何,围困之事,已成事实,若不想张贼脱困,唯有我们先行进攻。”崔彦佑回道。
与张子诚的数番交锋,现在自己已不是颓势。
“大人的意思是,张贼不会死守?”卢未远问道。
崔彦佑这些话的前提,是张子诚会弃城而逃。
“再守下去,庐州就是孤城,他要是不想看着所有人困死庐州,只有出城,寻机与蕲州兵马合兵,再图后续。”崔彦佑点点头。
不管如何,自己耗得起,张子诚耗不起,对方被自己围堵,完全没有外面的消息,他就不信张子诚不着急。
“庐州城坚,强攻的话,伤亡太大,咱们既然已是围困张贼,可设立连营,防止张贼突围。
至于坚城嘛,没了城墙,就无险可守了。”仆怀忠说道。
他这个办法还是取自舒城,当初自己的人,将舒城的城楼都给拆没了,更别说现在有十万人,拆城墙不是轻而易举。
设立连营,就杜绝了张子诚突袭的想法。
崔彦佑点点头,不过自己派人拆,张子诚肯定会派人修补,如何才能使对方有所顾忌?
思来想去,崔彦佑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把这玩意给忘了。
“好,就依大将军所言,设立连营,传令,将所有炮拿上来,把庐州的城墙给我砸开。”有了这个东西,他就不信,张子诚还敢派人来修。
“是。”
众人散去,各自前去吩咐,命人打造器械。
……
庐州城楼上,张子诚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营帐,神色忧虑。
仗打到这一步,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下令弃守舒城与庐江,集中主要兵力,让对方有所顾忌。
而对面之人却是征调大军,完全不顾后方,直接将自己围在庐州城里。
“你说,这城外有多少人?”张子诚问向身侧的张秀。
后者已经被他召了回来。
“不好说,想来有数万大军了。”张秀回道。
张子诚点点头,具体兵力他不知道,可城外黑压压的连营,却是给了他巨大的压迫感。
“你说,当初我要是退守舒州,会不会好一点?”张子诚觉得自己这步棋走错了,他也确实没想到,朝廷的大军会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不知道。”张秀摇摇头,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没有人能料到未发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