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说来,大人比我们更倒霉,蕲州能变成这样,还是因为钟大人,可现在却把你扔到咱们这来,于情于理都不合啊。”有人替钟艾诉苦。
此前他们都以为,蕲州能得以治理,是贼首的功劳,可进城之后,才发现这里还另有玄机。
蕲州的主官,明面上是胡来贵,实际上却是钟艾,因为所有事都是他做的。
“算了,现在说这些没用,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钟艾摆摆手,这些伤心事就不必提了。
随即便是坐了下来,随口说道:“也不知道官军发了什么疯,好端端的又跑了围城。”
上次围城吃了败仗,可像是没记性一样,又来,连他都觉得烦不胜烦。
“谁知道啊,之前听说有人偷偷摸摸出城,然后跑了回来,好像是吃了败仗,搞不好是他们引来的官兵。”几人附和道。
这种小道消息从没停过,他们也都听说了。
“你说什么?”而钟艾却像是找到了关键点。
“啊,我什么也没说啊?”此人见钟艾问来,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不是,你刚才说有人出城,然后又跑回来,是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事,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件事啊,很多人都知道,此前胡大人派了几千人悄悄出城,没几天居然又跑回来了,人少了一大半,听说主官还受伤了,大家都知道。”此人指了指同伴。
“对,私下里很多人都在传。”
“嘶。”钟艾当即起身,来回踱步。
胡来贵派人出城?以此人的性格,现在手里的兵马不足一半,怎么敢派人出城的?
唯有一种可能,就是张子诚下了命令。
但是这些人跑回来,人少了,肯定是遭遇了官兵的埋伏,逃回来的。
钟艾想着,很是兴奋,要真是自己所想的这样,那可太好了,官军肯定是得知这个消息,才会大举围城。
很有可能,张子诚那边出事了,钟艾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这件事只要运用得当,自己说不定摇身一变,就成了朝廷的人。
“来,都听我说,你们想不想回朝廷那边?”钟艾招呼几人。
“想啊,可咱们都从贼了,再回去肯定也饶不过咱。”这是他们最担心的。
“难道大人有办法?”几人说着,看向钟艾。
“有,而且此事办好了,我不仅能保证回归朝廷,还能保证你们都升官!”这么大的功劳,他就不信朝廷不给封赏。
“好,既然大人看得上我们,只管吩咐便是。”几人也是下了决定。
有钟艾担着,他们怕什么。
“好,你们刚才说的,有人悄悄出城,你们再去打听打听,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不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又是不是被埋伏,败逃回来的?
另外,也派人摸出城去,找城外的官兵问问,说咱们有意反正,需要见他们的主官。”钟艾说起自己的办法。
“大人的意思是,与官兵里应外合?”
“对,但是要让官兵相信我们,还得搞清楚这些人出城干什么,记住了?”
“放心,没问题。”
……
城外官军围城之后,再次开始派人骚扰叫阵,夜间偷城,依旧是老套路,胡来贵也已经习以为常,随他们去吧,手下也知道怎么应对。
而在夜间官兵偷城的时候,隐蔽的角落里,已经有不少奸细摸进来了。
只不过,才实施不久,这件事就被发现,胡来贵为之大怒,派人在城里大肆搜捕细作,还真抓到了不少人。
而许厉这边,蒲怀已经死了,看着老朋友的尸体,悔恨交加,他后悔,是不应该私自行动去埋伏这些官兵,而是应该直接去接应统领,这样,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了。
他恨,是因为官军,自己的两位老伙计,都是死在官兵手里。
可现在,他又很害怕,统领让自己去接应,可现在人已经跑了回来,若是统领去了接应位置,没找到人,或者说自己的计谋被官兵识破,提前埋伏。
剩下的事,他不敢去想,有张子诚在,他们不惧官兵,可若是统领没了,自己面对官兵就没了底气,再者这件事办不到,弄不好要把自己杀头。
几件事的重压之下,许厉坐立难安,日渐憔悴,最终他还是找到胡来贵。
“许老哥,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风寒,我去给你找大夫。”胡来贵见到许厉,大吃一惊。
“没事,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再派人去接应统领?”许厉问道。
“老哥,我是想派人去,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官军就在外面,咱们的人出不去啊。”胡来贵暗自叫苦,这个时候你就别来添乱了。
“那就弃城,咱们直接去霍山,统领就在那,咱们要是不去,统领去了霍山,咱们怎么办?”许厉怒吼道。
他很怕,惧怕张子诚建立的威望。
“许老哥,你冷静点,现在不能出去,外面数万大军,一旦咱们弃城就全完了,到时候别说我们能不能去霍山,连统领都见不到。”胡来贵赶紧劝阻。
“我不管,我要去救统领,我看你就是有了私心,怕统领回来夺了你的位置,我还真是看错你了,早知你是这样的人,当初说什么我也要让统领把你赶出去。”许厉喝道。
“许老哥,咱别这样,你肯定是累了,咱们从长计议,官军就在外面,咱们不能先乱,你先休息好,我们再商量,我一定派人去,好不好?”胡来贵咬着牙。
许厉的话,击中他的心思,让他有些害怕。
“哼,少拿话来唬我,你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我告诉你,今儿你必须给我个准话,去还是不去?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这蕲春,你自己守。”许厉表明立场。
“好,我去,我去还不成?你先去歇息,我再来找你商量。”胡来贵应下,眼里,已经有了杀意。
现在的蕲春,他不允许任何人给自己添乱。
许厉闻言,终于冷静下来,摇摇晃晃走了。
独留胡来贵在堂上,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拿起茶盏,刚到嘴边,便是直接扔了出去。
“他娘的,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不看看现在的情形?”
“这是你逼我的,别怪兄弟我不讲情面!”此时的胡来贵,已是满脸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