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
隔离区所有的郎中便都被叫了过来。
站满了州府的庭院。
谢清欢简单束了发髻。
面色凝重地开门来见。
为了配合谢清欢抓师父,楚寒萧介绍她:
“这位是相府嫡女,也是治好了父皇疫症,研制出解药的人。”
众位郎中皆是赞叹不已,不掩惊诧:
“相府小姐这么年轻,医术竟这般高超!”
“是啊!定是相府全力培养,师出名门……”
谢清欢不理众人奉承。
将目光锁定在最后面的郎中身上。
他身量纤长,撑着伞隐在人群后。
伞面压得很低,只能看见棱角分明的下巴。
但越是如此。
谢清欢便越笃定是他!
毕竟……
易容变得了样貌,却改不了骨相。
知道他来了以后。
她深吸一口气。
开始了表演:
“深夜召各位来此,实在是有要事相求。”
方才还满面喜色,阿谀奉承的众人,立时便住了口。
屏息听着。
那隐在人后的伞面,也微微抬高。
露出了坚挺的鼻子。
却仍刚好遮住眼睛。
谢清欢长叹一声,故作忧愁。
“自今日隔离区回来,我便一直在研究新药。
奈何,屡试屡败,故而……想向各位前辈求助。”
闻言。
全场尽都低下了头。
各自小声议论。
“唉,这疫症来势汹汹,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病患搬到隔离区……我们哪有时间研制药方啊!”
“是啊……能研制出药方,还何必需要京中支援啊……”
谢清欢不理众人唏嘘,直直看向那把伞。
却见……
不知何时,他已消失在了人群中。
谢清欢有些紧张,唤林征近前。
“林副将!”
林征正在疑惑。
小姐不是研制出了药方,正在试药还没出结果吗?
怎么……
难道新药已经失败了?
听闻她传唤,不再多想。
连忙俯身上前。
“小姐。”
“我大哥哥呢?”
“回禀小姐,将军还在彻查许知州的案子。”
好吧……
撤个知州,倒是给大哥哥添了不少麻烦。
“那可能就要辛苦你了。”
“大小姐客气了,您尽管吩咐。”
她低声耳语,交代了下去:
“从现在开始,暗中守好州府各个出入口,包括墙头。”
她就不信……
这次还抓不住他!
“对了,这件事……暗中去做,不要叫我三哥哥察觉。”
谢清欢正在布置。
却听闻身后幽幽声音:
“大小姐要做什么事……不能让楼主知道啊?”
啊……
谢清欢被千影吓了一跳。
碍于众人都在。
她捏着帕子,并未声张。
对着庭院郎中正声开口。
“好了,时间不早了,还请各位回去积极研制解方,务必做到分秒必争。
若有能研制出有效解方的,及时上报,自有重金答谢。”
直叫众人摇首叹息。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若真能研制出解方,那可是为国效力,无限荣光啊!”
“是啊,主要是研制不出来啊!我要是真能制出解药,我都可以不要嘉奖……”
“唉,是啊……”
郎中们怨叹着离开。
谢清欢见人都走了,这才回身打了下千影,怪道:
“大晚上的,干嘛躲在背后吓唬人?”
千影轻摇折扇,笑了笑。
“那还不是大小姐心虚?说给我听听,大小姐有什么事是要瞒着楼主的?”
谢清欢白了他一眼。
兀自回转。
“还不是三哥哥有前科,我才会瞒着他。”
千影略略思索。
“你是说凌子仲的事?查到什么了……和我说说?”
谢清欢提防地看了他一眼。
“你会帮我保密吗?你是三哥哥的人。”
千影却嗔怪道:
“哎!某种程度上,我和你才是一国的!
更何况……楼主要是真的想知道,也不必问我,你瞒不住他的。”
谢清欢仰颌哼了一声。
回到屋里,让楚寒萧关上门,这才开口:
“我今天在隔离区看到一个人很像凌子仲,想试一试他。”
“怎么试?”
“我对外宣扬,加重的疫症无解,他若真的是我师父……那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毕竟,这疫症方子,本就是他研制出来的。
“那……万一是你看错了呢?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谢清欢耸耸肩膀。
“那也无所谓啊,我的解药已经在调制的路上了。
明日试药,若是无虞,后日就能大规模生产了。”
“好吧……”
千影摇着扇子,还是觉得奇怪。
“那你为何觉得楼主会阻止你?”
谢清欢垂下睫毛。
“我也不知道……直觉吧,我总觉得三哥哥还知道些什么,却没有告诉我。”
千影合上扇子,有意无意地在手上敲着。
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直叫谢清欢疑惑。
“干嘛!我们都准备睡了!”
千影却鸡贼地摇了摇手指。
“不行,我盘算了下,今晚我不能回去。”
“为何?”
他神秘兮兮地凑过脑袋。
“你想啊,若是我回去了,楼主问我你的事……我说还是不说?”
说了得罪她;
不说……
楼主问他,他怎么可能不说?
还是不回去稳妥些。
“若过了今晚他还没来,那便是你看错了!楼主若是问起,那便告诉他也没什么。”
谢清欢歪了歪头。
“好像有些道理……可是,那我们俩今晚上岂不是都不能睡觉了?”
“那又何妨?你俩白天不都睡了?”
惹得谢清欢暴躁。
“千影师父!你又偷窥!”
“啧……这叫贴身保护!”
楚寒萧坐在一边喝茶,看着他二人打闹,笑得无限宠溺。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坐了半个时辰左右。
雨势渐大。
就在谢清欢快要坚持不住,想上床睡了之时。
林征派人来报:
“三殿下,大小姐,林副将抓到一个鬼祟之人!请您亲自发落。”
谢清欢一愣。
鬼祟之人?
是师父吗?
倏地起身。
楚寒萧和千影也跟了出来。
一个为她披上斗篷,一个为她撑着油伞。
一左一右地护送她来到正厅。
那身着蓑衣的中年男人正被两个士兵押着,跪在堂下。
一见来人,瑟缩地直呼冤枉。
“二,二位贵人,我真是冤枉的……
是一个男人说,让我来州府门口转两圈,就给我解疫的药,救我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