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浑三和小杨爱就成了亲兄妹。
这是不是有些离谱了?虽说浑三对这小杨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也不至于二人是一奶同胞吧?
异姓兄妹可以结拜,但亲兄妹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认下来。
这是原则问题,两码事。
两滴血,滴进同一杯酒里,然后又交融在了一起,怎么看怎么有点像滴血认亲。
“没想到浑兄弟和杨爱有如此奇缘。”徐拂看着酒杯,说道,“你们二人居然是亲兄妹。”
“是啊!”浑三看着酒杯,感叹了一声,“我以前只听说过滴血认亲,但是今天它算是实实在在地撞到我头上了。”
“小爱,还不跪下来叫哥哥?”徐拂提醒道。
只见小杨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哥哥在上,请受妹妹一拜!”
说完,小杨爱磕了一个响头。
这小女孩真是伶俐。
“使不得,使不得!”浑三连忙把小杨爱扶起,说道:“这滴血认亲是真是假,尚且都不知,你怎么就跪下来了?”
“要知道滴血认亲是真是假还不容易?”宋献策在一旁说道,“这事好办,再拿一杯酒,我把我的血滴进去,你再把你的血滴进去,看看能不能相融。如果相融,说明滴血认亲这事不靠谱,但是如果不融,那就反向证明了,滴血认亲这事是真,你和小杨爱确是亲兄妹。”
“我觉得宋先生的方法可行,可以一试。”徐拂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吧。”
于是,宋献策又倒了一杯酒,咬断了手指,把自己的血滴了进去。
浑三也又拿出他的龙鳞鱼肠匕,割破了手指,滴进杯中。
突然,一阵异香扑鼻,浑三觉得浑身酥软,不自觉地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当浑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他发现自己没在画舫上,而是正躺在一间阳光明媚的房中。
“哥,你起来啦?”小杨爱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见小杨爱管自己叫哥,浑三这才回想起来,昨日在画舫之上,二人滴血认亲之事。
浑三想到这,欲起身下床,可是自己完全使不上劲,两条腿仿佛灌了铅一般。
然后,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手摸了摸自己腰间。还好,龙鳞鱼肠匕还在。于是,他放下心来。
“我记得昨日与你结拜兄妹之时,发现咱俩血液相融,乃是一奶同胞,可有此事?”浑三问道。
小杨爱一边拧着手巾,一边说道:“确有此事,然后哥哥你就昏迷了过去。”
“给你,先躺在床上擦擦脸。”小杨爱把拧完的手巾递到浑三手里,“怎么着你也得再躺上半天时间,才能起来。”
“昏迷?我怎么会昏迷?我因为什么昏迷?”浑三用手巾擦了擦脸,顿时觉得人清爽了许多。
“你吸的曼陀罗香太多了。”小杨爱说完,怕浑三不明白曼陀罗香为何物,于是补充道:“一种古里国的迷香,吸多了能让人昏迷、产生幻觉。”
曼陀罗,浑三知道,它是佛教的圣洁灵物,一种花,象征着无上佛理。相传佛陀说法时,曼陀罗花瓣从天而降,犹如滴雨。
曼陀罗在古里国遍地都是,随处可见,它的花瓣、种子、叶子、果实都有剧毒。古里国人,大多把这曼陀罗当作麻药,用来镇痛,只要服用过,就会让人动弹不得。
“我现在双腿确实使不上劲,想必是这曼陀罗所致。”浑三说道,“可是为何我当时会感到有一阵异香扑鼻,浑身酥软了起来?”
“因为曼陀罗香里掺杂了大麻。”小杨爱接过浑三擦过脸的手巾,说道。
大麻,是古里国人从他们那边常见的一种草中提取出来的一味药。人只要是服用或吸食过,就会产生幻觉,感觉自己醉生梦死、飘飘欲仙。
“你们为何要给我用这种曼陀罗香?”
小杨爱看了看浑三,说道:“这并不稀奇啊?在我们风月场这很常见,用曼陀罗香让恩客吸食,才会推波助澜,产生更好的效果。这样,只要恩客来过一回,便会想来第二回。这些都是徐妈妈教的。”
曼陀罗香,能致幻,那酒杯之中,浑三的血和小杨爱的血,交融在了一起,到底是真还是假?是不是幻觉使然呢?
“你为什么没事?”浑三想到,小杨爱肯定也能闻到那曼陀罗香散发的味道。
“因为我们有解药啊!”小杨爱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瓶,晃了晃,天真地说道。
“我徐妈妈,出自岳州宛氏。岳州宛氏既然能发明出香水,那么就能制作出曼陀罗香和它的解药。”小杨爱看到浑三一脸疑惑的样子,解释道。
“那宋矮子他?”
“跟哥哥你一样,也昏迷了过去。”小杨爱说道,“从时间上看,应该也差不多该醒了。”
浑三也是常年行走江湖的人,居然在媚香楼的画舫上,吸了曼陀罗香,昏迷了过去。
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
当然,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浑三向来是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从不去那风月场所、烟花之地,中了曼陀罗香,并不稀奇。
浑三开始回想。
昨日,他感觉和小杨爱似曾相识,难道是中了曼陀罗香的缘故?
然后,徐拂就建议他和小杨爱结拜成兄妹,那小杨爱连推脱都没推脱,一口就答应了。
最后,两人的血滴在了同一杯酒里,并且还要分而饮之。
把血分别滴在不同的酒杯之中,岂不更省事?
局,全是局。
可是徐拂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难道真像宋矮子开玩笑说得那样,徐拂想让他管她叫妈妈?
这也太扯淡了。
“你先不要管我叫哥,我俩是不是亲兄妹这事,不好说。”浑三说道。
“那我们不也结拜为异姓兄妹了吗?”小杨爱说道。
“不过,那杯中酒,你我二人可都没喝。”
“喝了。”小杨爱淡淡地说道,“只是你昏迷了之后,不记得了。”
“是的,她说得没错。”只见徐拂推门而入,“浑兄弟你想,我要是不想让你知道自己被迷昏的事,那为什么还要让她来照看你,跟你说出那曼陀罗香?”
徐拂把对浑三的称呼,从您换成了你。
“那这就要问问你是怎么想的了。”浑三见徐拂进来,也不客气地说道。
“我这么做完全是想求浑兄弟一件事。”
“既然求我办事,那为何不直说?非要拐弯抹角地弄这一出?”
“我是怕浑兄弟不答应。”徐拂突然凝声说道,“因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