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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易邢瞪大了眼,雪意能在方野在场的时候放他一个人?!

真是奇了怪了,太阳打西边起。

“我爸给我发消息了。”程雪意抿了抿嘴,看了眼方野沉下去的脸色,目光复杂。

“你爸?”

易邢一脸茫然,“你爸怎么会突然给你发信息,他不是被我安置在沪上郊区了吗?”

“谁知道呢。”程雪意咬着嘴唇,“自从他去你安置的那边后,我就没再去见过他了。”

“我和你一起去,灾器什么时候买都可以,不差这一会。”方野语气不容置疑。

程雪意肩膀颤抖,眼中宛若藏着一面湖泊般,波光粼粼。

“嗯!”

“那我也一起去!”易邢嚷嚷道。

......

本来方野想直接发动【传送】。

去往程雪意父亲所在的沪上郊区,但易邢说,才接到消息就马上出现在她爸面前,实在太可疑了。

于是三人一起坐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

一路上程雪意有些心不在焉。

易邢人高马大地挤在两人中间,车窗外风景飞逝,车水马龙。

而车内显然有些寂静了。

易邢左瞟右瞟,自己要不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呢?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现在还有酗酒吗?”方野率先打破了沉默。

“啊?我吗?”易邢指向自己。

程雪意摇了摇头,“没有。”

“哦,原来不是说我啊。”易邢悻悻地搓了搓手。

不对,易邢睁大了眼,“你爸不是一直都不喝酒吗?”

“以前喝。”程雪意勉强扯起一个笑容。

见两人又沉默了下去,易邢顿时觉得自己化身成了话题终结者。

好在他的如坐针毡没过一小时,便停在了一座高档小区面前。

虽然偏僻,但胜在清静。

程雪意背影一顿,“易邢,你就在楼下等我们吧,不用等多久。”

“!”易邢一瞪眼,见程雪意目光坚决,却又无可奈何。

望着两人进入楼栋的背影,他心中腹诽:这妮子该不会要背着自己,偷偷地带方野见父母了吧?不会吧?

易邢突然有些沮丧。

不是说好三个人做永远的好朋友吗。

难不成要抛下自己一个人了?

唉,他也到了这个感性的年纪了吗?

司机瞅了眼后视镜中,表情如同京剧变脸的易邢。

默默地撇开了目光,不敢说话。

叮咚——

程雪意站在门口,表情淡漠。

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眉毛一扬正欲发怒,便见到了站在程雪意身后的陌生少年,“你....这是谁?!”

“小野,你以前见过的。”

“伯父好久不见。”方野眯起了眼,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正是程雪意的父亲程志。

除了鬓边多了一些白发,其他特征与从前无异。

程志瞟了眼方野空空如也的双手,依旧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原来是小野啊,进来吧。”

“哎呀,一下子家里多了人我还有些不习惯,想必小雪你从来没在这个家住过一晚,也找不到茶水在哪吧?”程志面上笑容不减。

“嗯,不知道。”程雪意面无表情。

“那你是不是应该,给你的客人倒一杯茶呢?或者让你的爸爸来倒?”

“没必要喝茶,我们不坐这么久。”程雪意抬眸,深深地望了程志一眼。

“呵。”程志冷笑了一声,“你过来。”

程雪意和程志一前一后踏入厨房后,程志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便从厨房传来,“你怎么一整年都不回家看看我?!有你这么做子女的?!”

方野蹙起眉,面上带着淡淡的厌恶。

果然还和从前一样。

“说吧,你又缺什么?”是程雪意的声音。

“给我转五十万。”

“哦,以后这种事发信息就好了。”

“呵,你一个学生一天到晚哪来的这么多钱,该不会....”

听到这里方野神情阴沉地站起身,程雪意已经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杯茶水放在茶几上。

目光示意他坐下。

方野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思绪不定。

身为潘多拉第三席。

却....还要在这个小小的家里,强行忍耐吗。

程志笑眯眯地走到客厅,掏出一根烟递给方野,“小野,抽烟吗?”

程雪意厌恶地瞥了一眼他,“小野不抽。”

方野端起茶水,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轻啜了一口。

“哎呀,还是有个儿子好啊,两父子还能一起说说话。”程志微笑地凝望着方野。

“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没有我和小野就走了。”程雪意淡淡道。

“我和小野说话,碍你什么事了?!”程志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走走走,真是女大不中留!”

茶水中,倒映出方野缩至针尖大小的瞳孔。

感受着面前程志的怒火。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身躯,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什么时候被程雪意拉着离开了这个家。

电梯内,少女的表情,一如从前。

那复杂的表情,其实直到今天,方野也没能体会。

他模糊的记忆中,依稀记得。

那是一个每天浑身带着伤和青紫,来到公园蹲在那截空心水泥圆柱中,抱着双膝的小女孩。

她如同一个刺猬。

冷漠,警惕,尖锐。

如同惊弓之鸟。

被所有的小朋友排挤,疏远。

大家都觉得她是一个怪物,是一个叛逆的,不听话的小孩。

那些大人告诫她们,只有叛逆的小孩,才会被父母打,只有叛逆的小孩,才会被狼叼走。

那时他犹豫着,拿出自己的零花钱,跑去药店买了双氧水和创可贴。

然后紧张地站在那个小女孩的面前,递了过去。

意料之中地被一把打落在地。

日复一日。

与此往复。

直到她第一次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方野。

那一天,方野一边笨拙地帮她处理伤口,一边安慰着泣不成声的她,“没事的,贴上就不痛了。”

......

方野的喉结动了动,心中阵阵苦涩蔓延。

他刚刚,鬼使神差地发动了【感知】。

“雪意,你爸他....”

程雪意仰起脸,眼角微红地打断了方野。

“我知道,他被‘厄’寄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