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闻言,仇恨的目光又看向谭氏,恨声道:“打死她我也不解恨,我好好的儿子啊,就这么没了,都是被这小妖精给勾的啊,要不是她害的,我的长盛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没了呢!”
谭氏不说话了,长盛怎么去的,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就不用在这里怪天怪地了!
周氏看着谭氏,尖着嗓子凄厉道:“都是你,要不是你生不出儿子,长盛怎么会纳了这个小贱人回来,又怎么会死在她床上啊!”
谭氏已经跪着哭了大半天,双目红肿,她面上凄惶,心里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解脱。
长盛为什么会年纪轻轻的就没了,还不是他自己做的么!
为了生个儿子出来,先后纳了两个妾不说,还胡乱的去弄些药丸子吃,正事也不干了,整天就是吃了药丸子在两个妾身上折腾,结果儿子没生出来不说,还把自己折腾死了!
真好,这人总算是死了,自己不用再去忍受他在床上那些种种变态的行为了。
谭氏因为连续生了五个闺女,被刘家人嫌弃不已,生最后一个闺女的时候,还因为难产再也不能生育,就此就成了刘家的罪人!
她不止被公婆嫌弃,更是被丈夫在床上以种种方式虐待,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这个家里,也只有老实的云花对她报以善意,不时的暗地里为她说好话。
此时另一个小妾喜梅早已被吓的不敢作声,缩在角落里,谭氏见云花遭受这般对待,忍不住为她说了句公道话,又重新被周氏针对。
灵堂上烟雾缭绕的,刘文德被周氏这一声声的吵的头疼,不由低吼了一声:“别吵了,你想让儿子走的不安生吗?待会就要有人来了,你要是不想让人看笑话,就老老实实的待在那!”
长盛是夜里死的,因为怀疑他的死因,刘文德当时就请了大夫验看,结果得出的结论是他死于“马上风”。
这太丢人了,尤其是长盛到现在还没个儿子,结果却因为这种原因死在了小妾的床上。
刘文德给大夫塞了足够的银子,让他不要多嘴说出去,免的坏了长盛的名声,这才对外公布死讯,摆香案,设灵堂,张罗丧事。
由于事发时是在夜里,折腾了半夜天还没亮,前来帮忙的族人都在外面忙着,真正吊唁的客人还没来,所以周氏才敢于这么放肆。
可是,马上就要天亮了,接到丧信的亲戚们也快要上门了,这老婆子要是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儿子的名声就要保不住了!
周氏终于不再嚎了,可却扑到刘文德脚下,哭着道:“他爹,你去把长兴的儿子叫来,给长盛守灵摔盆啊,长盛虽然没儿子,可有三个亲侄子呢,可不能走的这么凄惶啊!”
小儿子长荣没成亲就死于非命,已经是在周氏心上剜了一块肉,这才没几年,她最看重的大儿子又没了,还连个孙子都没留下。
如今刘家长房这一脉,就只剩下了当年破门而出的长兴这一门。
跟长盛一心求子,最终却只有几个丫头不同,长兴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了,且个个活泼健壮,村子里那些好事的妇人经常在周氏面前夸长兴的那几个儿子,故意拿话刺她!
看吧,你看重的大儿子连续生了好几个丫头,就是生不出孙子,你家那个死活要分家的二儿子却连续生了好几个带把的,这是啥缘故啊!
周氏心里气恼却没法子言语,老二再可恶,那也是她儿子,她要是气不过骂人,不是趁了那些想看笑话的妇人心思了么,她才没那么傻呢!
往常那个时候,她都是强笑着说道:“孙子也好,孙女也罢,我都疼,都是我刘家的血脉!”
呸,还你都疼!
你那几个孙女见了你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畏畏缩缩的都不敢吭声,长兴那几个儿子你拿着吃的叫都叫不到跟前去,人家都不稀的理你这个当奶奶的,你是咋疼的啊!
周氏心里也恨呐,长兴那几个小崽子都被教坏了,除了逢年过节,都不到老宅来,平日看见了她这个当奶的,也不往她跟前去,就跟没看到她一样。
可如今,长盛没了,是彻底绝了给她生孙子的希望了,她的三个儿子只剩了一个,孙子也只会是长兴家的那几个,如今长盛的丧事也需要他们,就得让他们来!
她知道自己叫不动,就让老头子上!
刘文德心里也想啊,他早就让人去通知长兴了,可长兴人是来了,却不同意让他儿子给长盛摔盆!
他就知道,这小子原本就个色,现在就更是成了一块硬骨头。
刘家长房只有他这一门了,日后的家业只能是他的,就算是他死咬着不让他儿子给长盛摔盆,日后的家产也不会给外人,只能传给他,他这就是故意的啊!
陈翠知道刘长盛的死讯的时候,已经快出正月了。
因为过年期间天气寒冷,又下大雪,路上分外难走,讯息比往常更慢,所以,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刘长盛早过了七七了。
就算是没过七七,他们也不会给他烧纸什么的,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
只是她有些好奇,在长房只有长兴这一门的情况下,他会不会看在家产的份上,重新回到老宅去,做孝子,将来好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业。
不过,这些其实都只是陈翠无聊时候偶然的猜测而已,只在脑海里闪过一瞬,那些念头就消失了,很快她就重新被另外的事占据了心思。
女学里有两个年纪大一些的女孩子在算学上很有天分,学习进度很快,该掌握的都掌握了,在学校里已经学不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老师们觉得可以让她们开始接触一些实际性账目,上手实践一番,从实践中才能发现更多的东西,更好的学习。
这不就是后世的实习么,只不过这些女孩子的岗位也由学校的创办者陈翠来提供。
因为这两个女孩子一个十五,一个十三,已经到了快要说亲的年纪,陈翠把她们安排到了她名下的绣坊做事,帮着管理账务。
这个绣坊里基本都是女性,把她们安排到这里,既能达到锻炼的目的,也保住了她们的名声,免得传出去她们家里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