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棉花睡在卧房外头,时不时听见里头翻身的动静,后来她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千叶几时睡的,隔天一早瞧见公主略憔悴的脸,禁不住嗔怪:“要是这样下去,弄得面黄肌瘦,驸马爷可就不喜欢啦。”
但眼下可容不得千叶缠着棉花撒娇,明日就要入宫赴宴,一清早就有内侍官来传旨,告知入宫的时辰告知宴会摆在何处,千叶虽推脱不见,可这对侯府而言,算是一件大事。要紧的是,二娘和惠梨,从没见过皇宫长什么样子。可她们也有要强的心,愿意为神鼎寨付出,愿意为定山挣一份脸面。
这天吃过早饭后,千叶和棉花正一同挑选明日的衣裳,听得李嫂说二娘和惠梨来了,她迎到门前,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这眼前穿金戴银珠光宝气的两个人,是谁?
然而说珠光宝气还是客气的,实则满身珠玉无不透着俗气,像是哪里来的暴发户,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多有钱。惠梨一看千叶的神情,就猜出几分不妥,拉着二娘说:“您看,我说使不得吧。”
千叶忙道:“也不是使不得,是使过了头。”
她将娘儿俩带进门,按在妆台前坐下,拆下发髻上脖子上手腕上各色各样的珠宝首饰,重新整理搭配,挑选分别适合二娘和惠梨年纪气质的不同首饰,小半个时辰后两人焕然一新,二娘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真是不一样,没想到我这张脸,还能有这一天。”
千叶笑道:“二娘可美了,怎么不能有?”
素日大大咧咧的惠梨,也被自己的样子惊呆了,站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又一圈,摸摸衣襟扯一扯披帛,对千叶道:“我们是不稀罕什么金银珠宝,只怕神鼎寨有的,皇宫里都没见过。可我们在山上这样打扮很不方便,谁会没事儿戴一堆首饰在身上。二娘说明天去见宫里的娘娘,气质涵养比不上,这金啊玉什么的,可不能输,我们有的是。”
二娘忙紧张地对千叶道:“好公主,你教教我规矩,我不能给定山丢脸。我不过是个陪嫁的丫鬟,哪里经得起大场面。”
惠梨也道:“卓羲一早来说了些,可我们听不明白。”
千叶命棉花奉茶,而后请娘儿俩坐下,她带着棉花亲自一一示范宫廷礼仪,但最后却对她们说:“他们这样折腾,必然没安好心,若有心刻薄,你们做得再好也没用。恕我冒昧指教,要紧的是别丢了自身的骨气,你们是神鼎山来的人,本就和那些贵妇人们不一样,又何必强求自己变成她们,挺起腰杆拿出自己的骄傲,她们无不吃软怕硬,没什么本事。”
二娘和惠梨听得头头是道,千叶都这么说了,她们可就放心了,明日约好了时刻都和千叶在一起,至少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晚睡前惠梨照旧给哥哥送去二娘做的宵夜,说到白天跟千叶学梳妆打扮和宫廷礼仪的事,将千叶那番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说罢小姑娘一低头,看到哥哥一脸欣然地喝着汤,那嘴角的微笑真是久违了的,她伏在定山面前,贼兮兮地问:“听我说起公主的事,哥哥就这么高兴,这是唱的哪一出。”
“早些去休息,别胡闹。”定山敷衍着。
“我不胡闹,可是啊……”惠梨不得不提醒,“楚歌姐姐那儿,这就算完了吗?”
定山颔首道:“我又何必强加什么道理给她,她没做错任何事,是我们没缘分成为夫妻。”
惠梨笑:“和公主呢,有缘?”
定山不语,可像是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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