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没有一丝风,预示着明日或许有一场暴雨而来。天气又闷又热,天地间就如蒸笼一般。
一个黑影从马厩后的地道钻出,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看到一切顺利,他轻轻敲了敲地道口,一个接一个的黑影爬了出来,就像黑暗中的幽灵一样。
黑影们蹑手蹑脚向前而去,摸到后院门口,听到门口两侧传来震天的呼噜声。
“直娘贼的,睡得倒舒坦!”
许三招招手,几个士卒上前,狠狠几刀下去,呼噜声戛然而止。
众人一路向前,沿途又解决了几个院子里的金人卫士。众人刚要摸进房间,却迎头遇上了一队从前院过来,正在夜间巡逻的女真军士。
“直娘贼的,干!”
随许三一声怒吼,一队士卒飞奔上前,直奔惊惶失措的女真军士。另外的忠义军士卒们则是四下分开,直奔后院的各个房间。
无数的震天雷被点燃,一个个地扔进了后院的房间里面。
“敌袭!”
院子里面,响起了金兵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黑夜之中,尖叫声响起,剧烈的爆炸声也跟着此起彼伏,随之而来的是忠义军将士巨大的喊杀声。
“难道是营啸?”
完颜阇母被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他从几个宋人女子雪白的肉体中爬出来,满心的疑惑。
“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嘈杂声?”
他叫了两遍,外面的军士才满脸惊慌地跑了进来,嘴里面大声喊道:
“都统,宋人……宋军杀进城来了!”
完颜阇母大怒,抓起床边的马鞭就是一下,他大声怒喝道:“宋狗白日已经被击退,死伤惨重,怎么能进入城中? 你这厮是不是喝多了,在这里胡言乱语!”
军士惶恐道:“宋军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他们已经打开了南、西两座城门,城外的宋兵已经冲进来了!”
外面的爆炸声愈来愈烈,军士急道:“都统,快点撤出邯郸城,再不走的话就晚了!”
完颜阇母目瞪口呆,赶紧滚下床来,开始捡起地上的衣甲。军士赶紧上前,帮着完颜阇母穿衣披甲。
军士着急手笨,如何也理不好衣衫,完颜阇母不耐烦地推开了他。
看到床上惊慌不已的几个女子,完颜阇母大声喝道:“你们几个干什么,还不赶快起来,帮我……”
声音戛然而止,几个冒着白烟的铁疙瘩飞了进来,“咣当”声作响,一颗正好落在了完颜阇母的脚下。
看到冒烟的东西扔了进来,床上的女子们各自惊叫一声,赶紧又躲回了床里。
完颜阇母心头大惊,下意识的想要倒地躲避,谁知他衣衫没有穿好,行动迟缓了一下。
“通通”的爆炸声响起,无数的铁片飞了出去。
完颜阇母只觉得浑身一震,耳朵再也听不到任何东西,一阵剧痛随后传来,他痛苦地呻吟了起来,在地上蠕动起来。
军士被炸翻在地,血肉模糊,睁大了眼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三走了进来,注意到宋人女子眼神里的恐惧,再看到在血泊里蠕动的完颜阇母,语气变得冰冷。
“看样子是个大官。 割下他的狗头,给洺州城的百姓祭灵。”
南、西两座城门处,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金兵的尸体,城楼上、城门洞处火光通明,一队队的宋兵正在鱼贯而入。
城墙上到处都是爆炸声和惨叫声,黑暗中无数的宋兵疯狂向前,踩着震天雷爆炸的声点,向东、北两座城墙涌去。
黑暗中的北城女真大营,随着城中的第一颗震天雷响起,无数的宋兵从地下钻了出来,瞬间就包围了北城的女真大营。
大营一分为二,女真骑士和汉儿东西分开,中间一条宽阔的驰道。
外面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使得北城大营的营房之中瞬间火光亮起,金兵们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纷纷乱成一团,开始手忙脚乱地着衣披甲。
许多金兵顾不上披甲,纷纷钻出了营房,想要弄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营地周围,火光亮起,无数的宋兵跑了进来。看到营房中涌出的大量金兵,迎面就是一通震天雷砸了过去。
“掷弹手,往两边的营房里砸,别管外面的!”
“不要让番子们上马,隔开他们!”
无数个掷弹兵向前,一颗颗震天雷投入了金兵营房之中和人群之中,爆炸声就像催命符一样,在大营中接二连三响起。
黑夜之中,腾起一股股硝烟。无数的金兵被笼罩在硝烟里面,发出震天的惨叫声。
邯郸的黑夜,终于被惊醒了!
大营左侧的女真骑士死伤惨重,余下的纷纷披起了铠甲,负隅顽抗。黑暗中他们不断的射出羽箭,宋兵之中,不断的有人惨叫倒地。
黑暗之中,无数的女真骑士冒着火炮和震天雷的狂轰滥炸向马厩跑去,想要夺回战马,冲出城去。
宋军又岂能如女真人意,炮火连绵起伏,震天雷“通通”声不绝,女真骑士尸积如山,血流遍地,只有少数女真骑士侥幸得逞,跨上战马,打马狂奔而去,不知作何打算。
营内的女真骑士背水一战,死战不退。双方你来我往,短时间内,竟然对峙了起来。
“直娘贼的,火炮在哪里,如何还没有上来?”
“来了,来了!”
一队队宋兵满头大汗的跑上来,身后拉着几十门火炮。炮手们在火光下,开始手忙脚乱的装填弹药。
“蓬蓬”的炮声响起。无数的铁球旋风一边的打了过去,带起凄厉的风声。
“掷弹兵,上!”
眼看着火炮已经压制了对方的弓箭手,张学智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通通”,震天雷的爆炸声不断响起,骑兵大营硝烟弥漫,一座座营房被炸塌无数的女真勇士从里面跑了出来。
“屠城! 给我轰死这些狗日的,一个不剩! ”张学智的眼睛通红,咬牙切齿。
随着更多的炮兵上来,汉儿大营勉强撑起来的几十门火炮,一下子被压制了下去。
大营里面血肉模糊,残肢断体惨不忍睹,血流成河,无数的伤者躺在血泊里面呻吟、嚎叫。
在火炮和震天雷的连续攻击之下,北城大营尸体累累,金兵终于忍受不了折磨,自汉儿大营开始,逐渐陷入了混乱。
兵败如山倒,无论是女真骑兵,还是汉儿步卒,在硝烟弥漫的大营中,四处狂奔,完全失去了建制。
黑夜之中,宋兵像幽灵一样杀来,许多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成了宋兵刀枪下的游魂。
即使再勇猛的勇士,也被火炮、震天雷轰炸的血肉模糊,尸体不全,留下一地的血污和狼藉。
“长枪兵向前,刺!”
扔出5、6轮震天雷,一连打了十几发火炮,爆炸声戛然而止,长枪兵涌了上去。
突然,黑暗中,一队200人左右的女真骑兵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直向女真大营杀来。
猝不及防,大营外的宋兵被砍倒一片。惊慌失措之下,宋兵纷纷逃散避开,女真骑兵向着宋军长枪兵的背后杀去。
“直娘贼的,还来!”
李进勃然大怒,大声吼道:“掷弹兵,目标女真骑兵,给我上去炸平了这群贼子!”
掷弹兵从两侧上前,一个个冒着白烟的震天雷扔进了女真骑兵群。
尽管知道扔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也知道这玩意儿炸起来有多厉害,女真骑士们就是没有办法躲避。
“通通”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女真骑兵的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铁片入体的瘆人声,各种声音一起响了起来。
上百颗震天雷在骑兵群里面爆炸,残肢断体、碎石肉块,纷纷飞上夜空,掉下来时落了周围的士卒一身。
李进拿掉头盔和肩上的一些肉沫,大喊了起来:“长枪兵上前,灭了这群畜生!”
长枪兵结阵而进,长枪猛刺猛收,鲜血迸溅,如墙而进,一路上尸体累累,肆意收割着金兵们的性命。
几个宋兵军官兴奋地跑了过来,大声道:“将军,汉儿步卒抵挡不住,纷纷跪地求饶。我军抓到了大量的汉儿俘虏,这该如何办?”
李进眼神里面闪过一丝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全部抓起来,妄动者格杀勿论。明日进行甄别。凡是参与屠城的,一个也别想逃过!”
天色微亮,他转过眼睛看去。宋兵已经控制了四门,城里的金兵惊慌逃窜,不断被射死、刺死、杀死在地。城里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尸体,处处皆是鲜血。
城内的战斗还在继续,布满阴霾的天空,让清晨也显得格外的沉重。不知道洺州城那些百姓和士卒的亡灵,是否可以得到安息。
天色大亮,洺州城北门,无数的金人逃兵蝗虫一般涌出了北门,很快漫出了护城河,向着前面的官道狂奔而去。
无论是高头大马的女真铁骑,还是撒腿向前的汉儿步卒,此刻都是一个目的,赶紧逃出这阿鼻地狱。
惊慌之中,不断的有金兵倒地,后面的金兵踩踏过去,就再也爬不起来。许多金兵为了抢路出去,拿着刀枪猛戳猛砍,在同胞的乱军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向前舍命逃去。
一些汉儿见势不妙,猛然上前,连戳几下,把那些女真骑兵刺下马来,抢了那些人的战马,或是单骑、或是一马两三人,打马落荒而去。
远处天际,沿着地平线,密密麻麻的骑兵缓缓而来,夺人心魄。
赵云一马当先,缓缓拔出刀来,大声怒喊道:“弟兄们,杀虏!”
千军万马,奔腾向前。很快,逃兵们就淹没在了骑兵铁蹄腾起的烟雾之下。
邯郸县衙门口,韩虎和洺州百姓跪了一地,人人都是痛哭流涕,人人都是磕头不止。
“王相公大恩大德,活菩萨呀!”
“天杀的番子,你们也有今日啊!”
王松看着眼前的幸存者,心头沉重。
宋室孱弱,武备式微,可怜了吾国与吾民!
“传令下去,给我在洺州城的废墟上堆起“京观”,以慑蛮夷!”
两日后,洺州城的废墟上立起了一座巍峨高耸的“京观”,5000多颗女真番子和汉儿的人头狰狞可怖。最上面,完颜阇母和耶律马五的首级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