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茫,柳氏家族的男女老少纷纷上了船只。随他们同行的,还有满满一船的造船工具。
看到港湾里面密密麻麻的新船,柳海兄弟都是睁大了眼睛。
“黄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战船?”
黄师舜哈哈一笑,轻声道:“除了你兄弟造的20多艘,其他都是我派人从其他船厂“抢”来的,价钱公道,不会亏了他们。”
柳氏兄弟面面相觑,看着那战船上一门门幽幽的火炮,雄壮异常的虎狼之士,不由得暗暗心惊。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兄弟一直都是惴惴不安,甚至有些后悔仓促做了决定。万一事情泄露,岂不是灭门之灾。
直到忠义军水师进驻泉州港,军威之盛,众人才放下心来。
船舱内,李宝从怀中拿出一份火漆封口的信件,递给了黄师舜。
黄师舜颤抖着手打开,仔细看了一会,递给李宝。
“李将军,你放心去流求,我在泉州补给岛上所需。李将军,恭喜你,也许过不了几日,你就是真正的流求刺史了。”
黄师舜笑着说道,周围的将领先是一愣,随即纷纷上来道喜。
李宝苦笑着摇了摇头。虽是封疆大吏,却是化外之地,肩上的胆子太重。
“相公说要占据流求岛,在流求岛和琉球群岛上找到硫磺?”
王松所说的琉球,是指后世的琉球群岛,而此时的台湾,称为流求。一直到了明末时,台湾才和琉球群岛正式独立称呼。
“澎湖列岛,我倒不知道,这些岛屿还有这么个名字。”
黄师舜微微摇了摇头。他没有想到,出海时经常经过的那片良港,竟然早已经有了名字。
“黄公,选择流求为港口,招兵买马,垦殖一方,是为将来忠义军南上北下的据点。”
黄师舜怦然心跳。王松此般举动,是要建立一个庞大的海洋帝国了。
“相公所言甚是。这琉球群岛长达几千里,上面有不少土人。若是建房垦殖,这人却该从哪里来?”
黄师舜经常出海,虽然不知琉球岛屿的具体情况,却知道大概的风土人情。
“黄公不用过虑。”
李宝笑道:“王相公说了,此次先探明各处岛屿的究竟,然后会迁移百姓到此,并且在岛上驻军。”
黄师舜点点头。如此一来,所有的难题都解决了。
“员外,据小人得知,李将军所拿的这张图上,泉州应该有不少人去过。”
蔡五看着眼前的地图,似有所思。
“蔡五,莫非你去过此处?”
蔡五脸色通红,挠头道。
“员外,晋江县的陈江华,原来和小人关系甚好,因为失手杀了人,逃到了琉球岛上。”
黄飞虎也好像想起了什么,连连点头。
“员外,蔡五说的是。小人也听说过,很多泉州过不下去的穷人,都跑到了琉球岛上,开荒种地,日子过得不错。”
宋朝时,由于航海技术的发达,很多沿海居民纷纷移居台湾以及琉球群岛,是以上面的宋人为数不少。
黄师舜点点头,沉思了一下道:“黄飞虎,你和蔡五前去,拿着这张图,多找一些去过流求或是琉球群岛的人,无论花多少银子,都要把他们挖过来!”
海上气候变化万千,刚才还是雷霆万钧,大雨倾盆,仿佛要吞没天地,过了一会又是风平浪静,波涛不澜,让人捉摸不透。
若是没有黄飞虎和蔡五这些经验丰富的海上水手,这支充满希望的海上力量,不定会落个船毁人亡,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尴尬境地。
也幸亏有黄师舜招募的数百经验丰富的水手,其中许多人都是以前跟他出海贸易的老人,也正因为如此,忠义军的这只新军海军,才可以平平安安在大海中航行。
尽管,从泉州到澎湖列岛,只有四百里路。
相比较起来,李宝在涟水军招募的难民,水平可就差一截。
站在领航的大海船上,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一连串岛屿,李宝的心里波涛起伏,眼神中的兴奋掩藏不住。
不止是他,船上的将士们和水手们个个都是引颈张望,许多人都是心潮澎湃。毕竟,他们要去征服一个未知的领域。
“都统,这就是王相公所说的澎湖列岛,此处风大雨少。不过外面看起来波浪滔天,里面却是平静的很,可以驻扎大部分的海船,其余的船只可以直奔流求。”
李宝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王松是从哪里得知,此处是避风的良港?不过,看样子这里并无人居住,看来以后的粮食补给得从福建运来了。
李达开玩笑道:“听说宋皇逃到了海上,你说会不会藏在这里?若真是碰上了,咱们又……”
李达话音未落,黄飞虎指着前面的海面,大声喊道:“兄弟们注意,前面好像有海盗!”
李宝一惊,拿起千里镜向前看去,果然几十艘船只从岛屿后面冒了出来,船上海盗们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
早就听说大宋海面上海盗猖獗,想不到今天就真碰到了。
“这些狗日的,可真够嚣张的!”
黄飞虎脸上泛起一丝潮红。这些海盗确实胆大包天,船只数量和己方差不多,竟然敢前来抢劫。
难道他们真以为,自己是待宰的肥羊?
“黄兄,这些家伙送来的大礼,咱们可不能不收。看样子,他们有些船不错,正好可以补给海军。”
李宝神色冰冷。随行的水手中,可是有不少船匠,即便是打烂了,也可以修补。实在不行,就从福建找人过来,反正到时候也要建船厂。
“告诉弟兄们,下去准备,只打海盗,别把船给我打坏了!”
李宝冷冷下了军令。黄飞虎不由得一乐,到底哪个才是打劫的一方?
对面的海盗船上,海盗们凶神恶煞,耀武扬威,个个睁大了眼睛,贪婪地注视着前面的海船。
“兄弟们,大鱼上门,今天可是个好日子!”
“大哥,看样子都是大鱼,这次咱们一定能满载而归!”
海盗们吵吵嚷嚷,很快对方的海船出现在了眼前,距离越来越近,只有不到百步的距离。
“王三,周六,上去喊话,让狗日的停下来!”
眼看到了如此近的距离,对方仍然无所畏惧,还是向前开来,只是船侧转向了自己船来的一方,船侧对准了海盗们的船只。
其余的船只则是向两旁呈扇形划开,看样子是要把自己包了饺子。
他们这样停下来,不是正利于自己攻击上船吗?这些狗日的,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狗日的,赶紧停下来,否则一会杀光了你们!”
就在海盗们懵懂不知,向着船上大喊大叫的时候,他们惊讶地看到,对方船侧的窗口打开,一门门黑黝黝的炮口伸了出来,正对着他们。
“大哥,这狗日的好像是火炮啊!”
“大哥,这些人好像是大宋的水师!”
“火炮? 水师?”
就在海盗们还发愣的时候,对方船上军官手中的旗子已经重重挥下。
“开炮!”
“蓬!蓬!蓬!”
炮声大作,硝烟弥漫,无数的铁球铅丸撕裂空气,直直向船上的海盗们砸了过来。
“直娘贼的小心,快躲起来!”
海盗船上面惊慌一片。尽管大多数人都没有经历过火炮的轰击,但是看对方船上的架势,海盗们也觉得大事不妙。
对方如此训练有素,不慌不忙,显然是有恃无恐,绝不会只是摆摆样子。
铁球铅丸竞相而来,铁球击碎中甲板,木屑纷飞。无数的海盗被炮弹击中,血肉模糊,鲜血飞溅,船板上倒下无数,惨叫声撕心裂肺,此起彼伏。
刚才喊话的王三趴在船板上,头不敢抬起来半分。在他的身旁,大哥被一发铁球击中,整个胸膛都塌了下去,当场毙命,惨状不忍目睹。
而在他的另外一边,他平日的酒肉好友周六躺在血泊里,全身无数个血窟窿,正在向外淌血。一个海盗腿被砸断,白骨森森,发出惊天的惨叫声,让他头皮发麻。
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伤者,到处都是尸体。
这狗日的是哪里的官军? 怎么火炮如此的凶残!
炮击声连绵不绝,海盗们慌不择路,有些人直接跳入了海中,来躲避对方凶猛的火炮。
后面船上的海盗们,个个目瞪口呆。眼前发生的惨状,让他们一时都丧失了逃跑的勇气,愣在了当场。
这哪里是作战,分明是一场血淋淋的、毫无人性的杀戮!
对方的船只围了过来,上面的火炮炮口幽幽,让海盗们不寒而栗。
“都听好了,赶快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宋军的船只上,一名军官拿着铁皮做的喇叭,大声喊了起来。
“去你奶奶的,兄弟们,快划,赶紧离开!”
两艘靠外的船只,从海盗的船群里滑了出来。船上的海盗们大声叫嚣,指挥着水手们,想要逃离当场。
其他的海盗看有船逃离,也开始大声呐喊,想要逃去。
“开炮!”
十几艘船上的六七十门火炮一起开火,不仅对准了逃离的两艘,也对着蠢蠢欲动的船群中间轰了过去。
不到百步的距离,铁球和霰弹凌空飞舞,逃离的两艘海盗船刚划出十来米远,就已经被漫天飞舞的炮弹所笼罩。
惨叫声中,海盗们在甲板上倒下一片。铁球在船舷外侧砸出十几个大洞,两艘海盗船倾斜起来,一前一后,慢慢沉了下去。
船上的海盗们纷纷掉入水中,开始大声呐喊,求救起来。
船群当中,几根桅杆被打倒了下来,砸死砸伤海盗一片。被炮弹轰击的哭爹喊娘的海盗们,再也没有人敢强行离开,他们趴在船板上,头都不敢抬起半分。
一艘小船仗着船小灵活,火炮不容易打到,快速地向外滑去。
无数颗冒烟的铁疙瘩扔了过来,纷纷落在了甲板上。“通通”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小船上的海盗们几乎无一幸存,船打着旋,沉入了海水中。
海盗们个个脸色煞白,人人都是抱住了头,不少人瑟瑟发抖,心里惊惧至极。
“狗日的,可惜了两艘海船!”
李宝摆了摆手,两艘船只驶了出去,开始营救起那些落水的海盗来。
“再说一遍,所有人听好了,若是再敢妄动,杀无赦!”
将士们很快控制了船只,黄飞虎看着六七百人的海盗俘虏,不由得发了愁。
“都统,这些海盗可怎么发落?”
“无大恶、精壮者甄别编入军中,罪大恶极者征做苦力,其他的到了岛上遣散为民。等去了流求,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