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和阳关的城墙之上,西夏的旗帜全部被军士拔下,一面面“宋”字大旗迎风招展。城墙上的许多宋军将士目睹此状,都是流下泪来。
看着那风中烈烈作响的一面面宋旗,王松也是心潮澎湃,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
唐时的安西都护府,汉时的西域都护府,唐时统辖安西四镇,最大管辖范围曾一度包括天山南北,并至葱岭以西至达波斯,在武周时代北庭都护府分立之后,安西都护府分管天山以南的西域地区。
公元640年,唐朝于高昌设立安西都护府,后移至龟兹。管辖天山以南至葱岭以西、阿姆河流域的广大地区,统辖安西四镇龟兹、于阗、疏勒、碎叶的重兵。公元790年,安西都护府治所为吐蕃攻陷。
至此,西域已经脱离中原王朝的统治达300年之久,如果从汉时算起,则失陷已经超过了千年。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站在古老的城墙之上,轻抚着那粗糙的墙面,城墙上,还有几支断箭插在够不着的地方,刀砍斧凿的痕迹犹在。
面对着关外莽莽的黄沙,天际间寂寥空旷,遥远的西边就是地域广阔的西域,王松不由得茫然出神。
汉朝设立西域都护府,“丝绸之路”畅通无阻,各国人民在这条中西交通要道上撒下了友谊的种子。西域之物产传入中原,中原的丝绸茶叶输往西域,东西的交流前所未有,帝国如日中天。
唐时,西北有“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帝国版图空前,可惜只是昙花一现。
河西走廊先后沦于吐蕃和西夏之手,西域早已与中原隔绝。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当然是要将这些中国旧地,一一归于中华的版图之下。
“相公,你有些感伤了!”
李显忠克制住心头的激动,在一旁轻声说道。
“山河光复,旧地重游,自然是心潮激荡,感物伤怀了。”
王松擦去了眼泪。处在这雄关之上,难免让人思绪万千。
“相公,要不要立刻发兵,先灭了西州回鹘再说?”
李显忠脸色微红,不到一个月,三万铁骑就平了两千里河西之地,纵使当年汉家先祖,也不能如此势不可当。
经此一战,他李显忠,已经可以名留青史了。
“显忠,西域不比河西,万里黄沙,路途遥远不说,气候恶劣,风土人情与中原迥异。我军要恢复西域,而不是短暂的占有,要从长计议。”
李显忠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他轻轻点了点头,显然有些不甘。
“显忠,将不可因一时兴起而兴兵,何况你是一军主帅。事关万千将士生死,战局成败,务必要慎之又慎,考虑周全。要知道,你身上,可是担负着国家和民族的命运。”
李显忠脸色肃然了起来。显然感受到了王松的语重心长和良苦用心。
“西域茫茫沙漠,地广人稀,看似土地贫瘠,实则粮产丰富,瓜果累累,牛羊遍野,牧马成群。煤、铁、金、银、玉石藏量极为丰富。所谓千里荒漠,实为聚宝之盆。万里腴膏之地,祖宗基业,岂能拱手于人!”
李显忠肃拜道:“相公,末将一定谋定后动,未雨绸缪,收复西域,不负相公,不负天下百姓!”
王松点点头,指着东面的一处烽燧道:
“先把河西之地的驿站和烽燧都健全,搜集西域的情报,了解西域风土人情,为大军政发西域早做准备。”
二人一路沿着关墙向前,指指点点,王松把自己对西域的认知倾囊而出,李显忠惊佩不已,显然,王松对西域的了解,远远在他之上。
“祁连山的马场控制好了吗?”
从凉州一路过来,经过甘州,王松一路直奔玉门关,连河西最大的马场也没顾得上一观。
“相公放心就是。兄弟们已经接手了马场,并有三千大军驻扎。相公东归时,可以带上两万匹好马,北上燕云。”
王松哈哈一笑。马场里有二三十万匹战马,挑上两万匹,自然是绰绰有余。
刘锜控制了葫芦河谷,所获牛羊马匹无数,忠义军,早已经不缺战马了。
“显忠,你带两万人马,驻守河西,招兵买马,编练士兵,征集粮草,以图西征。”
王松点点头道:“我会带两一万大军,挥兵北上,先平了兴庆府再说。把这些中华旧地,都先一一收复。”
一队铁骑由东向西而来,十几个或官或民打扮的男子杂于其中,众人都是风尘仆仆,脸上却掩饰不住的兴奋。
“陈兄,相公叫咱们到这河西之地来,不知有何要事?”
“欧阳兄,我也是不知。不过相公总不会无的放矢,一定另有缘由。”
陈东和欧阳澈,这一对难兄难弟,话说的虽然忐忑,脸上的兴奋之情,却是难以名状。
“二位贤兄,你们就不要瞎猜了,王相公叫你们来,自然是要委以重任。不过这一路舟车劳顿,可辛苦两位了!”
王大节在一旁笑着说道,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王公,何来辛苦一说! 能踏上这汉家故地,就算是死在这河西,我欧阳澈也是心满意足了!”
“欧阳兄所言甚是! 想不到我陈东有生之年,竟然能登上汉家关城,余生足矣!”
王大节也是感慨万千,点头道:“两位,说实话,这河西之地,看似荒凉无比,其实则是土地肥沃,瓜果飘香,绝不是什么苦寒之地。二位可以放心了。”
欧阳澈向往道:“就不知那西域,到底是何景象? 脱离中原王朝数百年,想必一定是“千载琵琶作胡语”了。”
王大节看了一眼前面风尘仆仆的一众年轻士子,低声道:“欧阳兄,西域是个什么样子,恐怕他们的笔下,很快就会写出来了。”
看陈东好奇的眼光扫过来,王大节轻声道:“这些都是各地报纸的写手,有京兆府的,有太原府的,也有大名府和东京城的,不出半个月,收复河西之事,就会传于大江南北。”
欧阳澈和陈东轻轻都是点了点头,想不到在南边流放了两年,一回来,很多事都变了样子。
突然,马上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快看,那是我大宋的旗子吗?”
众人都是一惊,抬起头来,向前方看去。
果然,蜿蜒的关墙之上,一面面彩色的“宋”字旗帜随风飘动,荒凉的大漠平添了几分亮色。
陈东和欧阳澈打马到了玉门关城墙跟前,飘扬的旗帜看得清楚,二人一起滚下马来,先后跪在了黄沙上。
“天佑大宋,天佑我大汉天朝!”
二人磕头碰脑,额抵黄沙,痛哭流涕,身子不停抽搐。
马上几个年轻官员也是跟着滚下马来,纷纷跪倒在地,人人面抵黄沙。跟随的铁甲骑士也都纷纷停了下来,端坐在马上,巍然不动。
待到陈东和欧阳澈稍稍平息,几个年轻官员才上前,把二人扶了起来。
“情难自已,让各位见笑了!”
陈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道。
“二位都是至情至性之人,我等也是心有戚戚。”
几人抬起头来向着玉门关上望去,却看到王松正在城墙边,笑着向这边招手。
“陈兄,欧杨兄,好久不见!”
二人心头激荡,赶紧加快了步伐,一边挥手,一边向着城墙上而去。
“陈东,从今日起,你就是张掖知府。欧阳澈,你就是敦煌知府。段盛,你就是酒泉知府。高甫为武威知府。”
王松看了一眼后面的高甫和高孝忠等人。
“王大节为陇右路刺史,处理一切民政要务;高孝忠为陇右路廉政司廉政专员,李瑾为廉政副专员;治地武威。”
众人都是一愣,陈东恍然若失,脱口而出。
“敦煌、酒泉、张掖、武威,这不是我汉家昔日旧名吗?”
王松点了点头,郑重道:“从今日起,沙洲改为敦煌,肃州改为酒泉,凉州改为武威,甘州改为张掖,瓜州改为安西,尽效汉家故事。安西府,兰州府,秦州府,再加上河西四郡府,统属陇右道。”
沙洲,不知所谓,必须是敦煌,肃州,也必须是酒泉,一个个汉家故地,被改的面目全非,文化历史气息全无,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转过头来,对着高孝道和李瑾,语重心长。
“高专员,李副专员,商鞍变法,秦灭六国。有法可依,依法治国。法制在于强国富民,而非恐吓严刑,奴民愚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你二人任重道远啊!”
高孝忠和李瑾红着脸上前,一起肃拜。
高甫心中宽慰至极。想不到儿子才二十出头,职位已经做到了自己之上,真不知道以后在家里如何称呼和相处。
“多谢相公!”
“王刺史,陈知府,欧阳知府,高知府,各位同僚,河西之地刚刚收复,还未到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时,各位精诚团结,各司其职,本官谢过各位了。”
众人一起向前,都是心潮澎湃。
“多谢相公,谨遵相公教诲!”
王松拉过一旁默不作声的李显忠,对着几个掏出笔墨,正在记载的新闻官员说道。
“河西之战,必须要马上登报,通告天下。告诉我大宋子民,河西之地已经归于天朝,下一步就是燕云和西域,宋人可以抬起头了!”
他指着李显忠,郑重介绍道:
“河西之战,都是李显忠将军全盘操纵。李显忠将军已被任命为陇右路都统制,同时,他还是新任的西域都护府大都督。你们有任何疑问,找他就行了。”
城墙上热闹非凡,王松和一组官员笑着走开,只留下李显忠一人手忙脚乱,对付着一群官员。
突然,玉门关外,戈壁之中,烟尘滚滚,无数骑士纵马而来,到了城墙前才停下,为首的骑士冲着城墙上唧唧歪歪,不知道说些什么。
“相公,这些人说这里是他们西州回鹘的地盘,让咱们赶紧离开!”
军中的翻译上来向王松禀报。
王松定睛瞧去,果然骑士们都是西域异族打扮,看人数密密麻麻,竟然有三四千骑。
“告诉他们,西州回鹘之地本也是我中原故土,我们很快就会收回。让他们快快前来纳降,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王松面色阴冷,刚刚收复了河西,这些人就来打秋风,想要分一杯羹。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
翻译的话,让城外的回鹘人勃然大怒,他们挥舞着兵器,怪叫声中,纵马直向隘口奔来。
火炮声隆隆,火铳射击声此起彼伏,震天雷爆炸声不断,回鹘人扔下了一地的尸体,仓皇逃窜西去。
受伤的俘虏被押了上来,一人战战兢兢嘴硬道:
“南人,耶律大石大王会为我们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