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作案七年的连环凶手张三李四,逍遥法外七年后被捉拿归案。
七年,四十一起案件,第一起是亲戚的女儿,最后一起是未满十四岁的幼女,每一个关键词都那么小众,组合在一起拼成的两张脸,又是安宜恨之入骨、深痛恶觉的。
等了两天,每一次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安宜都在想,想贺知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能不能给她至少一半的公平,做梦都没想到,最后等到的结果,是这样的。
拔出萝卜带出泥,因为一个小小的她,替其中四十一个受害者找回了公平,本该是很大快人心的大事,她也应该欣慰女孩子能帮上女孩子的。
可一想到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宋薇薇才是真正的逍遥法外,恶事做尽还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只等风光大嫁,就能成为整个海城最受人羡慕的女人,安宜的心就像在辣椒水里浸过一样,火辣辣的,连一分一秒都不能再容忍。
“我要出院。”直接拔了手背的针头,她掀开被子起身。
不用再等贺知舟了。
早该知道的,她活着不曾得到的公平,死而复生也不可能得到。
属于她的公平,不可能靠他来得到,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出院,带着证据去找贺景山坦白,坦白她这些年和贺知舟的一切。
只有坦白,她才能不受拿捏,她姑姑的名誉身心才能真正的不受威胁。
“安小姐。”守在门口的保镖,看到安宜一身病号服,手背上沁着血的出来,吓了一跳。
“让开。”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说,安宜神色冰冷。
“安小姐身体还没恢复,还需要继续休养。”保镖不敢跟她起正面冲突,只敢言语拦她。
“休养?”安宜冷冷一笑:“这话你们留着跟贺知舟说去吧。”
话落她小手一挥,在面前挥出一方小小的天地,下巴微抬,眼神倔强,脊背挺直,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走了出去。
保镖没法,只能一边给贺知舟打电话,一边面含苦色的跟上她。
听从她的吩咐,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有车不坐白不坐,既然保镖选择了识趣,安宜也不再逞强。
一次次被贺知舟撞得头破血流,她就明白了,倔强和逞强都是没有用的,除了她自己,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因为她倔强逞强造成的连带影响而心疼伤悲。
所以她只是同意先回一趟公寓,把自己收拾得见人一些,然后被保镖护送着,一路驱车回去贺家大宅。
路上安宜组织了无数遍语言,要怎么把安文心从这件事中剥出去。
毕竟她和贺知舟的事,姑姑一开始可以不知道,但后来宋薇薇带着江月琴打上门的那次,姑姑再迟钝也应该知道的,知道了还不说,很不利于她和姑父的夫妻关系。
无数次打草稿,无数次推翻,眼看着汽车到达贺家大宅,安宜定下心神,最后过了一遍待会要说的话,昂首挺胸,大步进门。
所有的决绝,所有的悲壮,在看到偌大的客厅里,多出来的宋薇薇一家四口,尤其是跪在地上的宋薇薇,变得犹豫,变得茫然。
太过惊讶,以至于她好半天都没说出话。
“小宜你回来了啊。”安文心艰难看她一眼:“我们这会正忙着呢,要不你上楼,先歇一会?”
快要惊掉的下巴收回去,安宜抿了下嘴角:“这...”
刚一开口,贺知舟冷沉的寒眸就扫过来:“坐下吧!你毕竟也是贺家的一份子,这事你迟早会知道的,瞒不了多久。”
刷地扭头看男人,对上他冷沉如水,几乎看不到情绪的眸光。
虽不确定事情到底怎么一回事,但也猜到绝不是她事先预料的那样,安宜没有再走,顶着贺老太太近乎杀人的眼神,坐了下来。
紧张的气氛,随着安宜的到来,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宋父重新开口,破了冰来。
“我知道这事,是薇薇对不起知舟,贺董您解除婚约也好打她也好骂她也好,看在我们两家世交多年的份上,千万不要因为儿女情长而影响到我们的合作,好不好?”
解除婚约!
敏感的捕捉到关键词,安宜整个人一愣。
不明所以的她,条件反射的转头看宋薇薇。
宋薇薇跪在那里。
始终低着头,安宜看不到她的面目,但能看在她垂在腿侧的双手,是攥成拳头的。
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她看到了,宋父也看到了。
“逆女!”飞起一脚踢过去,踢中宋薇薇的背心也在所不惜,一边踢,宋父一边骂:“快说话啊,说你错了啊逆女,你自己不检点,还没结婚就给贺总丢脸就算了,总不能拖上我们整个宋家跟你一起堕落吧,宋家有什么错?我和你妈有什么错?你弟弟又有什么错?”
不检点!
安宜倒抽一口凉气。
再好奇也不敢多看了,理智告诉她,眼下发生的事情是她喜闻乐见的,但也不可承受的。
仿若感知到她的情绪,一直任打任挨的宋薇薇,忽然抬起头来。
沁血的眸光,狠狠剐她一眼,转头扭向宋父:“是我不检点,还是你老不知羞,只找我要业绩,又不给我实权?”
“生产队的驴还知道拉磨就得先吃草呢,我呢?我辛辛苦苦为宋氏卖命这么多年,做出那么多业绩,除了每个月到手的基本工资,年终你连一点分红都不给我,有你这样偏心吝啬的父亲吗,宋大山?”
“你自己没想到也就罢了,我都那样提醒了,你还什么都不给我,你是打算让我光着屁股嫁给贺家吗?你以为你蠢,贺家就跟你一样蠢吗?”
“是,我是找男人了,那又如何?这不是你逼的吗?你舍不得给我嫁妆,还不让我自己去争取,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宋大山!”
“于公于私都很失败,逼出这样的女儿还想维持合作,我看你还是吃屎去吧宋大山!吃屎比做梦来得还快,要只是做梦,我担心你醒不过来,永远都沉浸在你父亲当初还在的荣光!”
“啪!”竭尽全力的一巴掌打过去。
宋薇薇吐出一颗带血的牙。
渗着血的嘴角,又可怕又渗人,她全然不顾,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她直接拔了手指头上的戒指,丢给贺知舟:“拿回去吧!再不拿回去,我担心我爸死不要脸,连吃带拿的要留下抵账。”
“宋薇薇!”宋父崩溃大喊。
“婚纱那些,你想拿走就让人来拿,你要膈应我就帮你扔,你放心,扔之前我会剪碎拍好照片发给你。”
扔下这句话,宋薇薇拖着酸胀不堪的双腿,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宋父无能狂怒,没脸继续留下,只能大骂着追上去。
宋家人陆陆续续离开,偌大的客厅,很快只剩下贺家五口人。
静寂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的气氛里,是贺景山叹着气,先出了声。
“我以为门当户对、知根知底,就算良配,谁能想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件事算我有错,我答应你,三十岁之前,你结不结婚我都不会再干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