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
哦。
是那个半年内-「她考研上岸,他摆脱中度」的约定。
可他们当时并未说定赌注,似乎默认了唯有双赢,才能携手迈出他们感情的下一步。
如此看来,窦逍是认定自己必输无疑,却又不甘心就此认输,于是干脆耍赖,宣布不再继续打赌。
气氛旖旎,情绪上头。
迷蒙间,司恋忽然有些闹不准,记不太清这赌,当日到底是由谁提出。
想起来了。
明明是这个家伙非要逃到欧洲去治病,她为了在鼓励他的同时展现出自己的独立,才随手抓了个理由跟他较劲。
那既然窦逍耍赖,她也干脆不按套路出牌。
司恋垂眸,看向面前这颗贵重的小石头,连戒托都没有,显然这坏蛋这次回来十分仓促,根本没有求婚的计划,连道具都显得如此草率。
那她若不趁机为难他一下,都对不起自己多等的这几个月!
说演就演,司恋娇蛮地抬手一捏,把握着力道将锦盒拍打到一旁,嘴噘得老高,嗔怪道:
“hm!!谁跟你打赌了,我早就说过不怕另一个你,是你非要打败他,才说什么非要在半年之内拿到轻度报告哒!
我考研从来都是为了我自己好嘛~
你干嘛?意思是让我也学你一样原地放弃?我下周就要考试了啊喂,你这是在挫我的锐气~!
再等一个来月吧,等我初试成绩过线那一天,我就考虑对你善良一点~”
她说话时,下巴也一直骄纵地翘着,话到此,才板正脸、抛出重点:“那么窦渣先生,到时候我可就是即将拥有研究生学历的小仙女啦,你若是真心想要幸运到底,能不能麻烦带点诚意~?
至于排面嘛,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好说话,要求也不高,就按今晚小火车和喷泉的标准就行~
但是我得提前知道,因为我要化妆,还要穿小裙子~
还要录小视频~”
刚见司恋一把拍掉钻石锦盒,窦逍心里还一咯噔来着。
待他稳住心神听她把话说完,明明求婚被拒,可他个渣男心里反而更加熨帖。
应是庆幸才对。
庆幸她懂他的急切,虽不知真正原因。
但也愿意给他时间等他准备好,再带着完整的戒指诚心求娶。
没去理会那被嫌弃的百万级鸽子蛋,司恋撒娇时说的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地敲在窦逍的心头肉上。
她越是拿乔,他越是心痒。
连忙接住她的‘刁难’,用空出的双手捧住她假装气鼓鼓的小脸,讨好承诺:“能!必须能!考研成绩2月10号上午9点公布是吧?到时候不管你在哪,我一定带足诚意站到你面前,看你还能找什么由头撅我面子!”
“嘁,你在我这儿什么时候讲过面子~、啧……咝、真是讨厌,非这么急干嘛嘛……”
司恋动了动。
许是因为还没能和疯子完全合并同类项,她实在很难适应在这样的空间发疯。
始终没能进入状态。
连在一起的地方一直不太舒服。
这又停摆几多时,听渣男说了这么半晌废话,那种异样的感觉愈发明显。
根本没心思细琢磨这渣男怎么会对考研出成绩的时间-如此了如指掌。
她微微蹙眉,脸上满是嫌弃的神情,再配上那嫌弃的语气。
窦逍见状,立即化身拿到通关文牒的土匪头子,雄风再起。
“嘿?别的面子我可以不要,这事儿、我要是再在你面前栽跟头,可真就没脸了,要是再秒一次,保不齐以后都硬不起来了……èng!”
车技续上,车速不减。
这窦渣硬不硬暂且不评,司恋有个地方一直很硬——
真是硬着头皮。
终于……
司恋一看,立即凶巴巴质问:“你不是刚下飞机?!怎么会随身准备这个?!……窦逍,你臭不要脸!是不是背着我……”
窦逍连忙打断她:“欸欸~!别又给我扣新帽子昂,我身上罪名已经够多了,再扣脖子非折喽不可……这我是从飞机上拿的,阿航头等舱隐藏服务~!嘻~”
司恋嘴仍撅着:“那怎么是撕开哒?你要是不拿出来,光看包装,我还以为是用过哒!哼!”
“刚趁你不注意提前撕的,不然怕你等的太着急……唔、”
一声由喉头溢出的喟叹,似再次启程的讯号。
有了辅助设备,司恋一开始感受稍好了一些,但也只是好那么一点而已。
直到两人回到家洗澡时、窦逍兴致勃勃地又要来,她实在受不住了,才直说拒绝。
“疼……刚上厕所都……反正就、缓缓再说,行不?”
窦逍怔愣住,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即便不舒服也一直忍着不说,生生忍着他发疯,是在兑现自己曾扬言说的那句傻话——
‘不就是霸王硬上弓嘛,我扛得住、不怕另一个你还不行吗?’
头脑从发昏切换至冷静思考,窦逍意识到,刚刚车里那一番亲昵,不仅是两人短别重逢后的首发,还是司恋取卵后第一次同房。
这方面他是了解过的,取卵后至少一个月才能同房,是因为女性卵巢盆腔需要时间恢复。
虽说这都已经三个多月了,司恋平日里又很注重保养,理论上这方面无需太过担心。
可这么久没在一起,又是术后第一次,那样的环境那样的力道,难免会让她的黏膜受损。
可他完全没考虑到这些,就只顾着自己爽,还以够猛够直够强够长而引以为傲。
水帘之下,是两具光裸紧贴的身体。
窦逍的胸膛贴着司恋的后背,高大的他皮肤竟比她还要白皙。
耳根却臊得通红。
窦逍垂眸看了会儿司恋乌黑的发顶,任水流顺着头脸滑下,助他浇灭那高涨的欲望。
缓了缓,他抹了把脸才消停一些。
眼中的火也终于渐渐沉入眼底,尽数转化为心疼和自责。
尤其当他要撩起司恋的头发、露出她的后颈之际,却见她下意识瑟缩一下。
他这才想起,就在刚刚,他竟还要以曾强迫过她的站位开启。
顿时,自责感愈发强烈。
长指一勾,他将她的发偏向一边,顺着一侧肩膀垂下。
随即俯下头,在她后颈落下一吻,轻轻将她纤柔的身子拥入怀中。
方才附在她耳畔轻吻着,柔声说了句:“对不起司恋,我爱你,明天会比今天更爱,以更好的方式……”
一句道歉,远不足以抵偿他欠她的桩桩件件,他想,唯有穷尽一生去弥补、去抚平。
说到做到,既已知晓她身子不舒服,就不能光是嘴上说说而已。
还要……嘴上做做才行……
不安分地洗完澡已时至凌晨。
窦逍倒时差,司白天睡太多,两人都毫无困意,便躺在床上依偎在一起,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
明明几乎每天都通话通视频,可窦逍还是问起司恋近来三个多月都干嘛了、有哪些新鲜事儿。
说来也是,之前因着怕窦逍担心,司恋没告诉他太多身边那些不太平的事。
刚好有机会,她便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大概从第一次去祝又又家、听说她出于善意,让那自闭症少年进她家小院儿阳光房开始说起。
再讲到迟骋的阴谋布局,顺势自豪又夸张地描述-他哥是如何追了24分钟就把小t追到手、还三言两语就忽悠小t领了证的。
当讲到自己被迟骋绑架,她哥等不及警察出动,而是用他那 “电工脑袋” 想办法救她时,窦逍基本就能接上话了。
而且,他知道的细节甚至比她还多。
深夜里,窦逍嗓音低低,还故意带着一丝委屈:“Em~,我知道,你三哥本来没想下狠手电内孙子,是有人又一次正义感爆棚,为了能毫无闪失地把你救出来,一出手就稳准狠,嗯?是不是?”
空气骤然安静。
司恋当然听得懂窦逍话里暗指的‘有人’是谁。
事实也的确与此接近,‘有人’因为这次任务,还因违规操作被停薪留职。
可是……
“什么啊,什么为了救我啊,庞警官只是在执行任务,那迟骋和他背后的团伙-刚好涉及他们最近在破的网诈案还是什么的,之前小t差点被他掳走后,我哥就找他帮忙来着,这不一直没抓住迟骋,那他送上门儿来,他们可不就得顺藤摸瓜,好能一网打尽嘛~!”
“呵哼~”
窦逍听她这通解释,不禁哼笑着揉了揉她的脸,轻叹一声:
“诶呀~、你不用替他狡辩,真不是我诬赖那姓庞的,他就是一听说你出事儿,才压不住那一身正义。
知不知道我今儿为什么开小火车带你兜风?
因为一年前,我在大将军公园碰上你俩同框,他开火车带着你和你大哥大嫂一家,在园区里招摇过市。
都一年了,那醋瓶子还在我心里晃荡呢~
我记得你当时抱着小宝坐在副驾,只顾着看风景,根本不知道那姓庞的一边开火车,一边偶尔侧头看你的眼神有多……那词儿怎么说的来着?
装满了秋天的菠菜~
反正就,眼神都黏在你身上,根本拔不出来那股劲儿。
嘿,你猜怎么着?我就是被那个画面儿刺激的,一下就冲破心理障碍、又能开车了~!
我没告诉过你吧~?
我特么当时在赛车场终于把车鼓捣走的时候,就一心猛踩油门嗷嗷蹽。
因为那姓庞的就开着个火车在我眼前晃悠,我特么一脚油就干出去了~!
当时真特么想给他创医院去躺几个月~
可我不能够啊,你老公我怂啊,就敢在心里想想,连他一根儿手指头都不敢碰。
怕袭警给我整进去,我可经不起牢狱之灾啦~
这不,明知他还惦记你,不惜丢饭碗也竭尽全力救你,我连一个屁都不敢呲~
相反还得感谢他呢~
嗨呀,真不知道别的当差的碰上自己在意的人出事儿、会不会也跟丫姓庞的似的,为了你,三番两次打着匡扶正义的名义,大显私心……
哼,你呀,也就是没给丫机会,不然丫一准儿得栽你手里。”
长久的,司恋一直没打断他,是因为听到窦逍提起他是如何战胜的ptSd,可是听着听着,只听出那浓浓的醋意。
那是一瓶啊,分明是一缸~
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了了,“诶呀”一声,腾地坐起身,毫不掩饰烦躁地嚷嚷道:
“你瞧你这都是胡说八道什么呐,庞警官他就是、就是……”
糟糕,司恋竟一时找不到更有力的词儿、来替庞景川辩驳,只得强硬道:
“总之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是迟骋他们家人无理取闹,组织上为了平复家属情绪、不把事儿闹大,才暂时、暂时采取的权宜之计,不信咱就走着瞧,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光荣副职嗒!”
看她为别的公的急的跟什么似的,窦逍也不知自己咋回事儿,这会子心里还真就一点儿别扭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挺有趣。
更是逗的变本加厉:“唷,还光荣副职,想什么来着~
你呀,还是太单纯。
我看我刚那句话说的瑕疵不小。
你就等着看吧,那姓庞的这回保不齐得被开除,不信咱就走着瞧~”
开除?那她不成红颜祸水了吗?!
司恋想想都头皮发麻,急得半跪起身:“不可能!迟骋可是犯罪嫌疑人,还是因为他自己带了枪才si……die了嗒,庞警官顶多就是挨个警告处分!”
窦逍:“哼,你还挺犟,不信咱俩赌点儿啥的?”
司恋:“赌就赌!”
说着,她还跳下床找来记事本,煞有介事地准备白纸黑字写下来:
“为防止你个无赖又耍赖皮,这次咱俩立个字据。
要是组织上判定庞警官对迟骋的死免责,就能证明他的一切行为都合规合矩,完全跟什么为了救我扯不上丁点儿关系~!
反之,我就当你胡扯的那些话有一丁丁点儿道理~
你说吧,赌注是什么,要是我赢了你输给我点儿啥吧?!”
窦逍一摊手:“女人,我的全部早就都是你的了,除了我这个人,请问,我还有什么能输给你?”
话落,他嚯地起身,也支起腿、直挺挺跪在她面前,低眉顺眼地放电:“不如这样,我要是输了,以后生儿子随你姓儿。”
随着他起身,司恋原本垂视的目光就要不自觉挑起。
感觉气势一下子就不足了。
她唯有梗着脖子,咬牙切齿:“好!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把你爸搬出来,拿那父系社会的什么传统说事儿!到时候就算我屈服、我们家四哥都不能答应!”
窦逍手指一点笔记本,自信满满说:“嗯,我说的,你写吧,签字画押有效~”
司恋瞪了他一眼才唰唰写下,嘴里还嘟囔着他太过分,竟然那人民公仆的前途打赌。
浑然忘了,明明是她自己上纲上线非要立字据不可。
见她写完,窦逍又慢悠悠提起:“那你要是输了呢?”
司恋看他那个坏样儿就来气,理所当然接招:“我要是输了,生儿子就跟你姓儿!”
窦逍眉梢一挑,更加理所当然:“本来生儿子就得跟我姓儿,这怎么能算赌注~”
司恋细眉紧蹙,继续硬刚:“那你说,你说怎么着!”
窦逍借坡下驴:“我说嘛,你赢了听你的,你输了肯定得听我的,那不管生儿子还是生闺女,咱起码得先领证,不然都办不了出生证明,所以嘛,你要是输了,就立马去领证,你敢不敢赌?嗯?”
司恋眉头拧的更紧:“可是你还没求婚啊!不是答应我考研上岸就把欠我的补上嘛?你怎么又说话不算数?”
窦逍:“唷,这么说~、你也默认那姓庞的这次是为了你才栽跟头的?”
司恋立即否认:“我才没有!庞警官就是职责所在!”
窦逍:“那你有什么不敢赌的,你这不是稳赢~?”
司恋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行!赌就赌!庞警官如果真被他那些黑白不分的领导给撤了职,我就跟你去领证!不用等到出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