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来说,江尚仪是凌天邸权力最大的人,我们的礼仪起居,都是江尚仪在在安排,包括派来服侍的侍女以及护卫,都经过江尚仪的手。”
迫于楼初瑶的气势,宣华公主不得不将所有关于江尚仪的事情一一交代,她继续说道:“宫中尚仪局原本只有两大尚仪,位居正五品,掌管后宫礼仪,自从北齐逐渐壮大,收服周边小国,各国皆献出质子,便有了凌天邸。
“这座府邸太大,便需要管理,尤其是我们这些外来的质子,还需要学会北齐的礼仪,于是便有了这第三位尚仪。”
“江尚仪出身名门,临时受命,做了这个尚仪,但是要将凌天邸打理得如同后宫一样井然有序光凭尚仪局几个人可不行,于是,分别从尚宫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以及尚功局派人过来,都由江尚仪掌管,一时之间,江尚仪的权力便早已超出了官职。”
“在这里,谁的生死,都是江尚仪一句话的事。”
楼初瑶听着宣华公主的话,脸色愈发凝重起来,一个高门贵女,竟然能够一夕之间成为北齐权力最大的女官之一,还管着这么多他国来的质子,背景得多强大。
“不过是一个正五品的女官,还能随意断定我们的生死?不管如何,你我都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楼初瑶忍不住皱眉,先前笃定北齐人就算随意对待她这样的质子,但绝不会伤及性命。
就算是江尚仪,也不敢冒着挑起两国争端的风险杀人才是。
宣华公主嗤笑一声,她只笑楼初瑶还是太天真,“你我自从进入凌天邸开始,再也不是从前尊贵的公主了,是生是死,全在他人一念之间,就算是我死了,襄国那样小的国家,敢和北齐叫嚣吗!”
“我们这种小国,只需要北齐人随意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是了,就算是我的父王知晓其中必然蹊跷,但是襄国百姓在前,他绝对不会为我这个女儿大动干戈。”
说着,宣华公主神情流露几分怅然。
她视线落在楼初瑶脸上,“就算是你,你们沧月国那么大一个国家,如今还是败给了北齐,刚刚经历过战争,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你的兄长会为了你,主动出兵北齐吗?”
楼初瑶压下心中的震惊,没想到一个看似软弱的襄国公主,竟然将局势看得这样清楚,兴许是楼初瑶自己不愿意相信兄长会舍弃她,兴许是她还在对他抱着一丝希望,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所以一直在欺骗自己。
前世,受尽苦楚的时候,皇兄确实只会一味奉劝她隐忍,要她牺牲。
片刻后,小离终于取了一身干净衣裳来。
“换上吧。”
宣华表面还是不领情,小离气不过,也不愿意将衣服给她。
楼初瑶起身,伸手拿走小离手上的衣服,直接扔到宣华公主怀里。
“既然知道在这凌天邸举步维艰,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那点脸面,反正也早就丢光了。”楼初瑶冷冷道。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细听之下,还能听见说话声。
楼初瑶竖起耳朵,贴在门框,好半晌,看着屋内怔怔的两人,“是那两个丫鬟回来了,还带了人。”
脚步声十分嘈杂,不止两人,而且丫鬟似乎一直在跟谁说话,虽然语气和面对楼初瑶的时候不同,但还是轻易听出来,是刚刚那两个丫鬟去而复返。
宣华公主顿时坐不住,脸上大惊,手中衣物落地。
她满脸慌张:“是玉兰和小青,她们一定是将江尚仪请过来了,你们快走,不然就要受牵连了。”
小离手脚麻利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在楼初瑶的眼神示意之下,再次将衣物塞到宣华公主怀里。
“你还是先换衣裳吧。”楼初瑶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
宣华公主满脑子都是都是即将到来的危机,整张脸都拧成一团。
楼初瑶不紧不慢走到她身边,推着人进入内屋,将屏风挡上。
“天塌下来本公主在外面给你挡着。”
话音刚落,房门啪嗒一声从外面打开。
“尚仪大人,就是她,她就是沧月国来的长公主。”玉兰眼中闪过得意,指着楼初瑶对旁边的女人谄媚道。
与此同时,楼初瑶看过去。
玉兰和小青中间站着的女人,一身绿色宫装,青丝挽起,头戴假髻,上佩戴珠钗点缀,整个人不怒自威,身份看起来十分尊贵。
与楼初瑶对视,面上平静无波澜,尽管身边两个丫鬟仍在喋喋不休,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除了小青和玉兰两个丫鬟之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身上穿的和玉兰两人所不同,那衣物更加华贵一些,是宫里来的宫女,还有一位女史。
“大胆贱婢,见了江尚仪还不行礼!”
玉兰上前,大声对着小离呵斥,说完,目光却看向楼初瑶。
这哪里是在指责小离,分明是在挑衅楼初瑶。
楼初瑶瞥向玉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玉兰被她眼神看得脸疼,忙眼神闪躲退出去几步。
“原来是江尚仪,初遥初来乍到,不知是江尚仪,失了礼数,还请江尚仪海涵。”
楼初瑶只是脖颈向前倾了倾,嘴上说着海涵,却没有行礼。
她是公主,断然没有给一个五品女官行礼的道理。
即便是质子,有些表面功夫也还是存在的。
“公主真是折煞我,要说礼数也该是我向公主行礼才是。”江尚仪嘴角轻轻上扬一个细微的弧度,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但并未行礼。
楼初瑶心细,此人定不是可以轻易糊弄的人。
江尚仪抬脚,跨进门槛,在楼初瑶身边驻足。
“早便听闻沧月国长公主天姿国色,果真名不虚传,难怪叫人惦记。”
楼初瑶觉得她话里有话,却看不透江尚仪的心思。
一转头,就见江尚仪目光看向屏风处。
平日见了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如今倒是胆子大了,也不知道是谁借的。
楼初瑶移步,挡住江尚仪的视线,道:“宣华公主昨夜落了水,一夜未曾换掉湿水的衣裳,手底下两个丫鬟照顾不周,想来江尚仪是为这件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