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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杏和红梅的引导下往前院而来,她径直往水心师太的屋里走去,却被青杏挽扶住:“小姐,请上轿”。小姐的疏离让她也不敢太过靠近,一切等回到府中就好了,小姐总会想起来的。

“上轿?” 华希予有点懵了,几步路上轿是几个意思,她望着青杏再望望红梅,丫环低垂着头,根本就没看她。

她警惕地看向四周,有好几个男人,看打扮应该是仆役一类,在等着抬轿子,门前还同时停了好几顶轿子,也许是要去其他地方,她想。

“小姐,相爷来接您回家,这就启程”青杏面带欢愉,看得出是由衷地高兴。

“回家?”,华希予在心里默了一下,“真的?那就太好了”。

见她没有抗拒,水心师太如释重负,突然想到了什么,几步回到屋子里,匆匆返回将华希予的背包送过来,红梅乖巧地接过,“多谢师太”。

看着华希予满脸的兴奋,青杏就更高兴了,扶着她钻进轿子里,轿子较窄小只容得下一人,青杏与红梅就跟在轿子两侧步行。前后各一名轿夫起轿,轿子一路晃晃悠悠地摇着,华希予迷迷糊糊地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她撩开轿帘,轿夫已经换了人,一行人打着火把在走夜路,火光虽不是十分明亮,行路也不成问题,青杏与红梅明显已经疲累不堪,却还在机械地迈着步子,中二生的叛逆期,正是处处都想方设法跟父母作对的年纪,而她们,却为何这般乖巧顺从地吃苦耐劳。

到了山下,轿子换成了马车,马车很宽敞,青杏和红梅终于可以不用再跟着走路了,况且马车速度快,小姑娘的步子也没办法跟得上了。

“咱们这是去哪儿,你俩知道吗?”她望向坐在自己旁边的两个女孩,不确定这真的是要回家吗?

“回府呀,小姐”红梅闪着严重发育不良的大眼睛,天真地回答道。

“回府?不是回家么,怎么又变成回府了”华希予象又被敲了一棒一样,整个人又找不着北了。

“回丞相府”青杏面露悲戚,小姐难道真变傻了,她细心地为小姐斟上茶,

“丞相府在哪儿?”她追问。

“……”两个丫鬟同时低下了头,这个问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丞相府在哪儿?这是什么问题,丞相府不就在丞相府那儿吗,还能在哪儿。

“我饿了,有吃的吗?”算了,见机行事吧,见两个女孩不回答,她也就不问了,无论如何得先吃饱再说。

听见她说饿了,青杏撩开车帘,对前面的车夫说:“小姐饿了,问问许管家,可否歇息”。

很快,前面领头的马车停了下来,车里的人一挥手,很权威地对大家说:“今晚就在这儿扎营,明天再继续赶路。”

很快就有人搭了帐篷,华希予被请下了马车,头套又重又扎人,不舒服极了,她顺手就摘了头冠,那些仆从们看来,她这样的衣冠不整,尤其是那一头扎眼的短发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所有人都没表现出来,没有人惊诧也没人认为不妥,全部人都只当没看到。

她漫不经心地在营地里穿行,两个小家伙正在升火准备做饭,华希予低头本想指点他们一下,其中一人扭头看她一眼:“小姐,要帮忙吗?”

“噢,没事,你们继续” 她讪讪地说,然后又起身往别处去,随后听到后面的声音:“真是傻呀,难怪要被老爷丢弃”

她当然知道说的是她华希予,只是……,好吧,反正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继续往别处去,所有人见了她都躲避着,也不跟她说话,她东摸一下,西看一下,跟每个人说话,聊天,只是,大家似乎都不搭理他,既不敢,也不愿,华希予也不介意,一圈走下来,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五辆马车,车夫10人,护卫60人,丫环8人,两个跟着自己,其他人跟着许管家,老妈子5人,主要负责做饭之类的,长相富态那个是许管家。

吃过饭,收拾妥当,各人原地休息,那些男人们或靠着树,或互相挤着就那么睡了,女人则是拉了块布帘子与男人们隔开,在地上铺了些干稻草,也就地睡了,作为华府大小姐的她,待遇最好,睡在马车里,青杏和红梅分别在马车的两侧趴在车辕上睡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仍然是粥和面饼,华希予凑合着吃了些,一行人继续赶路。

她不知道所谓的家在哪里,丞相府又在何方,就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经过城镇住宾馆而非得要露营,休息了一夜,此时头脑特别清醒,想起昨天红梅说的华府丞相府,想起他们叫她小姐,也许是他们认错人了,总不可能真是他们的家人吧。

一行人晓行夜宿,尽捡人迹少的小路走,第三天晚上早早就停轿宿营,随行的护卫和两个小丫环明显地开朗雀跃起来,话也多了,表情也松了,不象之前那么一脸严肃的样子,华希予预感到应该是快到终点了,也跟着欢喜起来。

队伍的前头,许管家将手里的药包融进一杯水里,明天就回到蕙城了,按着华丞相的吩咐,给小姐吃下这些东西,让她忘了之前的事是为了小姐好,他只是个家仆,按着主人吩咐办事,况且要不了小姐的命,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只是他不知道,这药包,已经被华夫人梁氏调换成了绝子药。

许管家将水杯隐没在衣袖里,神色如常地往小姐的马车来。

马车的另一侧,红梅手里拿着个药包也正在犹豫,四小姐拿她母亲兄嫂及小侄儿的性命威胁她,她不想害人的,与大小姐素未谋面,无怨无仇的,她不想干,可四小姐说这药又要不了人命,只是让她变得听话点,据说以前的大小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让大小姐变得听话点大家才能消停些也挺好的。

许管家远远就看到了放在旁边的托盘以及托盘上的水杯,他缓步靠近,很自然地将托盘上的水杯给换了。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害人,心里还是有点虚。

虽然是丞相的命令,虽然傻小姐无依无靠没人撑腰,哪怕正大光明让她喝下也不会有什么难以承担的后果,可心里就是发虚,害人被抓现场,总不是光彩的事。

听到脚步声,红梅心虚地转过头,见是许管家,赶紧上前见礼,许管家问了下小姐的情况又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望着许管家的背影,红梅把心一横,就将药粉全部倒进了水杯里,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用小姐的听话换自己一家人的性命,是值得的。

华希予和青杏一起散步回到马车旁,见红梅端着托盘过来,伺候小姐洗漱就寝,先递上茶色的漱口水,“小姐,漱漱口吧”

青杏钻进马车里,将手里拿着的几枝野花插瓶,看红梅神色紧张的样子颇为不满,匆匆将野花放下,接过红梅手里的托盘放在一边,“我来吧”,然后就熟练地帮小姐撸袖子。

华希予也没在意,接过水漱口,水有点苦有点涩,这其实就是口腔清洁剂,是为洗去餐后口腔中的食物残渣及异味,漱过后口腔极其不舒服,这个时代没有牙膏牙刷,这也是个很不错的方法了。

华希予舌头在口腔里打转,试图缓和那种不适感,红梅及时递过来一杯清水,她接过喝一口,突然表情一滞,这水里掺了影响中枢神经和破坏生殖功能的药物,只是这些药物由草药提取,受技术限制,纯度不高,大量服食容易造成人失忆或痴傻。

她不经意地看了红梅一眼,不露声色地漱了口,然后将剩下的水一口喝完,借着擦嘴的动作,将水全部吐在了手掌里,水顺着胳膊往下流,很快就被衣袖遮盖了。

要说这宽袍大袖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这个动作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有人要害我,为什么?华希予心里反复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但凡要杀人,要么仇杀,要么情杀,再就是为利益杀人。

奶奶的脚,姐本来就失忆了,还有人不放心,想让姐变成个白痴加不孕不育,一个不能生育的傻女人,活着就是块笑料。

这也太特么狠毒了,于一个未婚女人真是釜底抽薪呀,老娘这是招谁惹谁了。

难道之前就有人给姐下过药所以才失忆?是谁?水心师太?还是另有其人?现在是一头雾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着她喝完了水,红梅才战战兢兢地去打洗脸水,青杏无知无觉地在马车上为小姐铺被褥。

躲在不远处的许管家看着小姐喝完了水,才放心地离开。

一路上所有人都当她是个傻子,没有人在意她古怪的行为,她做什么都没人觉得好奇和不合规矩。青杏和红梅每天照例要给她梳妆打扮,只是维持不了多久,华希予就会摘掉头冠,实在是太重,太不舒服。

她始终提着十二分小心,不敢睡得太熟,半夜的时候,果然听到动静,有人正在悄悄地靠近她休息的马车,她立即象打了鸡血一样每根神经都紧绷起来,来者不善,她纹丝不动地躺在装睡,手边没有任何武器,赤手空拳对敌,不知道有多少胜算。

来人已经靠近了马车,掀开车帘,一根管子伸进来,一股烟吹进来,她闻了一下,应该是蒙汉药和软筋散那一类的,让人吸入后失了力气,会迷迷糊糊昏睡的药。她赶紧屏住呼吸,装睡到底,看看他们究竟要干啥。

好一会儿后,吹迷烟的人估计她彻底睡过去了,还将头伸进车内,轻轻地喊了两声,“小姐,小姐”。

这声音,“竟然是许管家”,华希予有点糊涂了,许管家既然奉命来接她回家,为什么还要害她,莫非父亲所托非人?

幸好许管家见没人应答,以为迷烟起效了,随后也就走了。

早上醒来,头有点昏昏沉沉的,昨晚的迷烟多多少少还是吸入了一些,她无法让自己几分钟都不呼吸,还好不严重,她索性伪装成中了迷烟的样子,表现得浑身没有力气,也不想动,只想睡觉。

这样的人家会是家吗,分明是个狼窝嘛,现在就算想逃走也没了力气,她掩下心里的不安,若无其事地叫青杏帮自己梳头穿衣服。

马车的空间还算宽敞,车厢周围都有储物格,里面放着出门应急的东西,包括换洗的衣服。

红梅又拿了水来让小姐漱口,之后是一杯清水,她试探了一下,水里又加了软筋散,她猜测,他们只是怕她要逃跑吧,她看了红梅一眼,假装顺从地将水喝下了。

哪怕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闯一闯,不从根源上消除这个隐患,她无法在南越国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