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场,玄风门冷善对海沙门难陀罗!!!”司仪站在阁楼上拿着卷轴大声的宣布道。
在听到冷善对手的名字时,秦霜降露出嫌弃的表情,她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少年,简短的提醒:“小心对手诡计多端。”
“谢谢,我知道了。”已经一脚踩在栏杆上的冷善回头道谢,随即脚下一用力,轻松的往宽广的校场中央飞去。
“这就是传说中玄风门的弟子啊。”
“好轻功。”
“呵呵,此届倒是有不少青年才俊啊。”
沸沸扬扬的讨论声起伏着。难陀罗轻蔑的看了眼向他走过来,朝着他做了一个抱拳作揖的,衣着朴素的少年郎。“呸,什么格老子的传说中的门派。不就是个不怎么参与江湖的落魄户吗!”
收回礼仪之时,冷善侧过半身抬头看了下他们的座位。站在看台的几人向他挥手,鼓舞。可惜他期盼的人依旧还没有回来。
“小鬼,打架的时候可不要东张西望!”难陀罗抓住机会,一个提气一个箭步,举着两个黝黑的铁锤猛的砸了过来。
“当——”兵器的接触发出了让人刺耳的声音。
这小鬼力气还挺大的嘛。难陀罗没想到对方居然可以接下他的攻击。他咬了咬牙,再次加大力气,把身上的重量也一并压了下去。
哼,跟我比力气简直是找死。
眼见着台上两人的优势之分越来越明显,看台上的元澈正想叫冷善不要硬撑的时候,只见冷善忽的松开了手中的剑,同时以极快的身法,向他的右方向转了半圈,紧接着再趁着对方因为惯性向前倾倒的动作,右手握拳对着他的左脸狠狠的挥了上去。
噗通一声,重物落下,激起一片灰尘。
“……”
“……”
诶?发生了什么?由于事情来的太快,看台的人们因为这场变故集体变得沉默。
“你,你不是剑客吗?!”难陀罗半坐在地上,捂着肿的老高的左脸,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长剑,又看着冷善一脸不可思议的大声喊道。
“是啊,可剑客就不能用拳头了吗?”冷善眨巴眨巴明亮的眼睛疑惑的反问。没人说剑客不可以用拳头的啊?难道比武还有规定不准用拳头的?!
“不,不是,可是你把你的剑给丢了啊!!”是个人都知道,对于任何一名剑客来说,他的剑可是他的命!怎么可能有剑客会随便把剑给丢掉的啊!
“可不丢掉剑,我怎么揍你?”
“可你是剑客啊!你怎么可以把剑给丢了!”难陀罗气急败坏的继续指责。
“可不丢掉剑,我怎么揍你?”
“可你是名剑客!!!”
“……”不是,为什么你对这件事反应那么大啊?冷善表示他不理解。
对于一直以来信奉着【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在场的各位江湖剑客们开始对这句话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啊~”元澈趴在栏杆上看着已经重新开打的两人,一脸豁然开悟的表情。
一直默默关注场中情况的秦霜降好笑的勾起了嘴角。什么剑客的信仰,剑客的浪漫,在看她来就是愚蠢至极。剑哪里自己的性命重要。她就喜欢玄风门这务实又不造作的门风。
很快场中的比斗逐渐接近尾声,可以说是已经毫无悬念了。随着打斗的进展,冷善这边已经完全是适应战斗的节奏,以压制性的实力将对方一步步的逼退。
“英雄,别打了,我认输!我投降!”难陀罗高大的身躯跪倒在离他三步之遥冷善面前。
结束了啊。冷善一个挽花,收回了刺出去的剑。他扭头往右边场外的裁判官看去,对方向他点了点头,裁判官举起手,嘴里大声念叨:“第八场,玄风门……”
师姐还是没有回来么…冷善转过身子又往看台望去,寻找着。还没等他的目光流向座位的里面,他看见刚才还冲他欢笑的师弟,此刻脸上满是恐惧和慌乱。
“师哥小心!!!”
“小鬼受死吧!”
紧凑的攻击直面的打在毫无防备的腹部、胸膛和脸上,饶是靠着本能反应快速的后退避开也终究抵不过如此短的距离的攻击。
“噗——”喷出一大口鲜血后,冷善摇摇晃晃的把剑撑在地面上,支撑着自己不摔倒。
“小鬼下辈子记住了,这叫兵不厌诈。”难陀罗捡起地上的武器快速的奔跑过来,随后将石锤横在胸前,以打击的姿势向冷善的头颅奋力一击。
“师哥,快躲开啊!”正要跳进场中的冷司被两道残影按了下去。
场中的变化让观众们再一次的保持了一致的安静。
一名身着红衣的靓丽女子将场中少年拦腰后退躲开了攻击范围。而那名黑衣清秀的女子背对着难陀罗单手挡下了那石锤的攻击。只见冷暖手臂一震,那石锤就如同没有重量的风筝一样,脱离了主人的手飞到了十几米外。
嘶~看客中发出一片倒吸气的声响。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雄厚的内力,这就是传说中的门派,玄风门的实力么!
“冷暖?”看清一旁的来人,秦霜降收回了手中的暗器。她连忙看向手中的少年人,只一眼,秦霜降的心凉了半截。冷善的伤势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严重,她担心的是这少年人的心神。
江湖中有不少资质优异的人在经历失败与伤痛后,对用武产生了恐惧与抵触感。有些人花了数年治愈,而也有人一辈子都治愈不好这种心理问题。
“冷暖。”秦霜降担忧的唤道。
冷暖上前摸了摸冷善的脉搏,在给他喂了颗药丸。她轻轻的拍了拍冷善的脸颊轻柔说道:“善儿,看着我。”
“咳咳、师,师姐。”冷善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反应。可那努力想克制都克制不了的颤抖出卖了少年人恐惧害怕着的心理。
“善儿,你能在旁边等我一下吗?”冷暖指了指台下不远处的位置说道。“麻烦你了。”而后她又朝着秦霜降说道。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让冷善去休息疗伤。但秦霜降还是随了这任性的师姐弟俩。她将冷善带到台下,一手支撑着他,一手在他的后背小心的输送着内力。
此时整个观众席的眼睛随着台上黑衣女子的动作而移动。来了,来了,他们要见识传说中门派的实力了!
“你、你、想干嘛?”难陀罗左手揉捏着右手酸麻的虎口,看着来人不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玄风门冷暖领教。”走到一定距离,冷暖停了下来,她双手抱拳作揖,神情平淡。
这,不符合规矩啊。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裁判官正纠结着要不要上前阻止,他抬头看了眼自家的盟主。好的,他明白了,他继续当个柱子就行了。虽说江湖之中大家默认了尔虞我诈,但也不妨碍大家不齿啊。呸,谁让你欺负别人家的小孩了,这下好了吧,家长来了。裁判官一边在心里鄙视某人的行为,一边津津有味等着后续的发展。终于有机会见识玄风门真正的实力了。
也不怪乎他们如此在意。谁让他们门派过于低调了,对于传说中的东西,人们还是挺充满好奇心的。
来了!刚才已经领教过的难陀罗自知对方实力不凡,他聚集自身所有的力量,拼尽全力的反击。
当众人为这一刻屏住呼吸,紧张感拉满,准备见证传说的时候。只见一道黑影被击飞到空中,如同打水漂的石子般在地板上漂了两下,接着咕噜咕噜的地上滚了几圈,以背朝天的姿势停了下来。
“……”
“……”
???
????
偌大的空间里一片死寂,空气中只留下了满屏的问号……
“啊啊啊啊,宿主你又干了什么啊!!!瓦就这一会会不见的!”刚从空间回来的A.K0527一回来就见到了自家宿主的这一顿骚操作。啊,算了,反正它家宿主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A.K0527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飘在空中等事情完结。
“师姐!”
“师姐!”
秦霜降按住了正想冲进去的少年,对他微微的摇了摇头。她看着刚才场中的人坐了起来,嘴角挂着鲜血。心里是又气又好笑,可又觉得果然如此,甚至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诶?他,他有这么厉害的吗?!还保持着马步冲拳的难陀罗愣愣的收回动作。
“哈哈哈,什么传说中的门派。”
“就是,还以为有多厉害。”
“呵,装腔作势。”
难陀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虎口,虽说现在已经不麻了,可之前那股内力冲击感确是,实实实在在的。他在看看已经站起来却不稳的某人,又听着四周嘲笑讥讽的声音,让他的自信心渐渐的膨胀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传说中的玄风门也不过如此。”非常懂得乘胜追击,落井下石的难陀罗不会给对手多一秒喘息的机会。如雨般密集的拳头毫不留情的朝冷暖招呼过去。
在一顿组合拳的攻击下,一边格挡一边后退的冷暖显得格外的狼狈。难陀罗一个正踹,冷暖再一次的被击飞,倒在了武台边缘的附近。
不管怎么样,在某些侠义之士的眼里,就是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一名女子。有些观众不喜的皱起了眉头,准备着如果难陀罗在攻击的话就出手阻拦。
“咳,”倒下的冷暖这一次倒是很快的站了起来,然而出乎他人意料的是,她转过身,脚步稳定的一步一步向冷善的走去。
“你到底…”在想什么?此时的冷暖,脸颊微肿,嘴角破裂,鼻梁挂破,衣领前沾着错落斑斓的血迹,额头上的伤口流出的血珠,顺着脸颊滴答滴答的掉在了脚边。这副模样着实有点吓人。
看着这样的冷暖,秦霜降停下了话语,她握紧了放在身后的拳头,脑海里闪过精明时、从容时、得意时、微笑各样的冷暖,就唯独不该有现在这般的模样。她将目光移到了向这边走过来的难陀罗,眼里的怒火下激起了杀意。
“师姐-”冷善上前了两步,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冷暖,满脸的焦急与担忧还有不解。
“善儿,”冷暖顶着这副模样,半蹲在他们的面前。满是伤痕的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对着他说道:“你看,就算受伤了也没什么可怕的对吧。”
少年人猛的睁大了瞳孔,他颤抖着身子,眼里盛满了泪水,死死的咬着嘴唇,从喉咙里挤出“唔嗯”的一声。
“但是啊,”冷暖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他头,眼神温柔而又坚定的看着他说道:“你要记住这份痛疼,这样才不会轻易的去伤害别人。”
冷善停止了颤抖,他撸起袖子用力的擦掉眼泪,用着他那还在变声期的破铜锣大声坚定的喊道:“善儿记住了。”
冷暖站起来,一边后退一边举起右手比划出个二,浅笑道:“呐,善儿,再给师姐2秒钟。”
“娘们唧唧的,打架时东张西望是你们玄风门的传统吗!受死吧!”已经来在冷暖背后的难陀罗手里拿着尖刀瞄准她的心口背后刺出。
然而在众人为场中女子捏一把汗之时,只见难陀罗突然错开了冷暖的背后,高大的身躯重重的跪在地上,双手匍匐,头低垂。整的一个正跪的姿态——直直的对着那位名叫冷善的少年。
场中再次的保持了绝对的安静。现在他们明白了,为什么玄风门不怎么参与江湖中的事了。他娘的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好吗!!!
在许青洛的大力赞助下,冷暖一行人被安置在了城中心一家安静雅俗的小楼房休息。等一切安置好后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呼~哈~”大大的换了一口气。冷暖一个人倚坐房门前的围栏处,闭上眼睛放松思绪,感受着冷风吹拂在脸颊上的清凉。
“冷善怎么样了?”
“啊,没什么大碍,这会还在熟睡。司儿陪着他。”
冷暖睁开眼看着站在院中那么靓丽的红色,在这昏暗的天气下,仿佛四周也被染上了色彩。察觉到这点,冷暖冲着来人不觉的弯起了嘴角。
“痛。”啊,虽说伤的不重,但还是会疼的啊。冷暖苦恼的皱起了眉头,得有好几天不能好好吃饭了。
“该你。”听着冷暖呼痛的声音,本还站在院中的秦霜降刷的两三步来到了冷暖的面前。她上下打量着冷暖沾血的黑衣已经换成了浅蓝色的深衣,如果不是因为脸上的挂彩都要让人怀疑前一脚挨揍的人不是她似得。
“你这人明明叮嘱别人要好好爱惜自己,怎么到你自己就乱来了!”昨天是谁!啊!手掌就坏破了一个小口还要对她叽叽歪歪半天。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秦霜降心里像被什么给堵了一样,尤其对着她现在这张脸,哪哪都不顺眼!
没想到秦霜降会突然这么说。冷暖微微的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嗯,抱歉。”
“你…”不是,为什么要对她道歉?
“嗯?”
“你…”你了个半天,秦霜降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憋了好一会儿,最后赌气般的从袖子里丢出一瓶金创药在冷暖的身上,没好气的说道:“好好休息,我走了。”
“等一下。”冷暖眼疾手快的一把拿住了秦霜降的手腕。
还有何事?秦霜降转回身子,用眼神询问。
“司儿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多得你照顾。”
“咳,”说到这个她表示受之有愧,看看都把人家师弟照看成什么样了!“其实我也没有…”还想再说点什么的秦霜降在看见那双明亮干净的眼睛中自己的倒影时,渐渐的没了声音。
随后她听见那熟悉的清冷却又让人格外安心的声音缓缓的说道:
“谢谢你,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