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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求一个火药根源,搞得人尽皆知,是佟冰极不想要的。

这人呐,摸到一个好奇的苗头,非要扯出来看个究竟,打不破砂锅,就会把事情传出去,让更多人知道,只求个答案。

联想到火药离不开铁器,佟冰镇定的胡扯。

“我也是听了人说,不知其物,只知与炼铁有关。”

“巧了,我有一亲戚承办官方炼铁,你有疑问,可以问他。”

佟冰正愁火铳手铳的枪管来源,没想瞌睡遇到了枕头。

“兄台可否引荐,愚弟定当报谢?”

书生摆摆手。

“公子若是苦于读书,用于实处,也算我一知己,帮一点忙不足挂齿。”

书生看佟冰如此兴奋,也不明说,认为佟冰是个穷书生,赖于生计,谋条活路。

读书人都好面子,除了阔谈读书心德,赚钱求生活的事情彼此不揭穿。

“西城门外走三里地,就是炼铁场了,主事人彭东是我表哥,你去了报我名字,他会帮助你,对了,我叫杨森。”

“鄙人佟冰谢过杨兄!”

佟冰不想活在黄八怪的影子下,既然又活了一次,他就要活出自己,以后面对陌生人,就以他佟冰的名号称呼。

“如杨兄赏脸,可否小酌一杯?”

私自炼铁是犯法的,官方的炼铁场肯定也管得很严,佟冰要想从炼铁场获得枪管,就必须通过杨森关系去见炼铁场主事人彭东,人家才肯帮忙。

所以佟冰要请杨森喝酒,一是出于感谢他,二是加深一下感情,便于以后有所求。

杨森认为佟冰是位穷书生,生活拮据,口袋里没几个子,婉言谢绝了。

“酒不用喝了,等佟兄哪天小有成就,我们再把酒畅饮,可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梦斋书肆我常来,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佟冰记得了,再次感谢杨兄,就不打扰杨兄看书了,先行告辞!”

看着佟冰出屋的背影,书生杨森点了点头。

他如此热心肠,是看到佟冰与别的读书人不同,不只是穿衣上的不同,而主要是内心看待事物的不同。

现如今读书人跟风的是潇洒的文笔,豪情的诗词。温婉浪漫的句子。

像佟冰把知识运用到生活,把知识结合生活的人少之又少。

书生杨森帮他,就是看重他身上的这一点。

跨上马背,一路向西,出西城门三里地,佟冰果然看到占地面积广阔的炼铁场。

四处浓烟滚滚,铁水溅飞,虽粗糙简陋,但宏伟壮观。

门口两个带刀的士兵拦住佟冰询问。

“干什么的?铁场重地,闲人免进!”

“烦请小哥通报管事的彭东,我有要事找他!”

两个士兵对视一笑,显然是不想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什么人?可有通行手条,没有就不可进,更不可支配我们……”

话没说完,两人手中多出了几个铜板。

“两位小哥辛苦了,这钱给你们打酒喝!”

其中一人掂掂手中的铜板,见给的可不少,笑眯眯道。

“通报个逑,你随我来,我带你去!”

二楼屋中,坐了个中年男人,正在忙活手中账册记录。

此人穿了一身官服,却叫不上职称,可能是自制的,有些不伦不类。

不管怎样,他认为吃着官家饭,大小也是个官。

进门的士兵平时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的动作和口气没有上下级那种尊重和卑微。

“东哥,有人找你。”

“小生见过彭大人!”

佟冰行拱手之礼,谦卑又敬重。

彭东见此很是受用,装模作样放下手中活,端起茶杯浅饮,背靠椅子朗声问。

“你我素不相识,有何贵干?”

“是有点事,只想与彭大人私下说。”

彭东看了带路的士兵。

“你去看好你的门。”

“什么卵事我听不得,麻烦!”

说罢士兵摇头晃脑走了。

见此情景佟冰心里有了猜想,这些人明面干着公家的活,暗底里不少干了私活,心也落了。

“小生和彭大人表弟杨森乃同窗好友,是杨兄引荐在下来见彭大人的。”

彭东听是熟人介绍来的,起身让座,又亲自沏了茶。

“表弟引荐,有何事啊?”

“听闻彭大人掌管炼铁场,小生斗胆烦请彭大人帮忙做点铁器,银子少不了你的!”

彭东一听是私活,心里高兴,表面却黑着脸。

“哎,不行的,你可知道我干的是公家的活,端的是公家的碗,怎可中饱私囊,再说了,万一你拿了我的铁器,去干了犯法的事,我是脱不了干系的!”

“彭大人放心,我要的不是刀箭之类的禁品,只是一些铁管。”

“你拿铁管作甚,不说出用途,我是不会答应的!”

佟冰见有戏,忙老实交代了。

“不瞒彭大人,在下有初上规模的酒坊,急需一批铁管作为酿酒设备。”

彭东闻声站起。

“你是不是何知县遗宅酿酒的那个黄……”

“正是在下,黄八怪只是在下不务正业时的外号,本人贱名实则为佟冰。”

“嘿嘿嘿,听说你的酒独一无二,烈而醇香,可有真假?”

“彭大人不嫌弃,下次来定给大人你带上几坛。”

“哈哈哈,既然你是我表弟的同窗好友,所用铁器也用于生产,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做了,告诉我,怎么个做法?”

佟冰心里早已大概勾勒出火铳手铳的雏形,要来纸笔,画了下来。

彭东接过画纸,长管八支,短管十五支,再结合尺寸重量计算。

“都是熟人,给你个优惠价,十一两二百文钱,如何?”

佟冰清楚这个价远远高过市场价,但有人肯接活,他是不在乎这点钱的。

“彭大人,在下事先说明,这些铁管不是普通的生白铁管,必须要有硬度,并具备有一定的韧性才可!”

彭东不解。

“我们能做的只有生白铁,一次性灌铸,明说了,硬度是有的,但没有韧性,你坚持要韧性,用途上有什么要求,你说来我想想办法?”

佟冰自然不会说什么枪管炸膛,他只能围绕着酿酒捏造相同的炸膛原理。

“我酿酒时铁管要埋在火里,烧烫时过水。”

“明白了,热胀冷缩,管会炸裂开。”

佟冰点点头,认可他的说法。

“办不了,这是个无可避免的问题!”

佟冰是何许人,他可是穿越过来的大学生,这点问题难不到他。

“彭大人,在下有一个建议,大人可以试试。”

“哦,说来听听。”

彭东一看就是个爱钻研的人,说到行内技术上的话题,很认真。

“问题出在浇注铸形的步骤上,如果将模具放于火中,再倒入铁水,让其铁器在火中慢慢成形,缩短冷却的时间,就具有韧性了。”

彭东拍打脑瓜子,佟冰一语点破,他悟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竟不顾大人的官家身份,拉起佟冰手往外跑。

来到熊熊燃烧的火炉旁,丢进去一个制铁棒的模具,等模具烧红时,命人倒进铁水。

少顷取出,冷却后叫人用大铁锤砸,铁棒没有断成两截,而是给砸弯了。

“早该想到了,冷却得快铁就很脆,延长冷却时间,就会变得有韧性了,佟兄,你真是个天才啊!”

彭东喜出望外,高兴得和佟冰称兄道弟了。

“佟兄,你让我的技术得到一个很大的突破,金钱买不来的突破,为表感谢,你这批货我给你免费了!”

“彭大人,这只是在下的一个无意之举,没想到能成功,也没想到能为大人带来帮助,也算在下有幸,能为大人解忧!”

“哎,佟兄客气了,从今天起,你是我表弟杨森同窗,也是我彭某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