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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唰……”

刑台上,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十几个刽子手面无波澜,砍起人头来如砍瓜切菜,他们青筋鼓胀,牙关紧咬,眼球血红,在暴力和血腥中得到兴奋与刺激的极大满足。

前面一排人犯处决了,又拉上后面一排,在极度恐惧中,有的人犯大小便失禁,有的傻了,有的当场晕厥。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寻下乐子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就糊里糊涂把命丢了。

他们没有想到会成为替代的牺牲品,即便想到,也无可奈何,无处申冤。

督砍台上,两位身居高位的大官于心不忍,用细细品茶一些多余的动作,掩饰心中愧意。

而那个小太监,似乎见多了这种情境,面无表情,甚至有像重复看多了同一出戏,有些索然无味了。

表情多样的数刑台下的百姓了,许多人看到这血腥残暴的场面,别过脸去闭上眼睛,完全没有当初观看李不歪等人处砍时的目不转睛和兴奋。

有的吓得尖叫着跑开了,有的忍不住恶心呕吐了。

其中有一部分人,已经瞪大眼睛脸色苍白,早就颤抖双腿挪不动步子了。

这部分人之所以有如此大反应,是他们认为该在刑台上处砍的应是他们,因为那晚丽春院闹事的是他们。

菜市口刑台不远的茶楼上,佟冰喝着上好的碧螺春,心如止水,没有半点愧意,像个事不关己的群众边喝茶边看老色批们被砍头。

饥荒时期那帮糟蹋丽春院姑娘的混混,被佟冰残忍的给煮了,现在这群老色批,也糟蹋了丽春院的姑娘,所以他们该死。

佟冰不但没有愧意,还觉得杀了他们大快人心。

再者,皇上那里都下旨了,不让他们死,那死的就是那晚上帮他的百姓。

从佟冰计划形成之时,就意味着吏部侍郎赵明海的死,会让许多人跟着送命。

对佟冰来说,都无所谓,赵明海这张膏药,已经贴上了他,留着赵明海活,死的将会是他。

与其夜长梦多,何不当断则断。

好比当初有李不歪这个隐患,青环才会离他而去,秋蝉才会因此损命。

佟冰终于明白一个道理,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人,必要时,就得冲出道德与律法的禁锢,就得有非常的手段。

或许是倍受打压和威胁,或许是秋蝉的死,让佟冰改变了心性,让他边品茶边看外面的处斩,心无波澜。

三百余人在没有惊天动地的呼唤,在没有轰轰烈烈的场面中,很平常不过的全部砍了头。

小太监领了余钱走后,宣布赵明海之死案就此终结,一切昨日之大事,犹如过眼云烟。

按理说佟冰一切顺利,先是扳倒了李不歪和他的团伙,再是轻松解决了心腹大患赵明海,铲除了一切威胁。

可他高兴不起来,有两大仇人待他对付处理时,佟冰还能找到复仇的快感,心里多少寻到一点慰籍。

现在仇人都死了,佟冰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心中余火与烦闷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他更加惆怅了。

他明白,这种心情缘于他对失去的留恋,惋惜,痛心。

特别是对秋蝉的怀念,更是在他无所事事之际,更加强烈,更加折磨人。

于是他觉得酒坊太小太闷了,甚至觉得大定城也太小太闷了,他看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看什么都觉得烦。

终于在日日夜夜的折磨中,佟冰有了要出去走走的想法。

他来这个世界已经一年之久了,还没走出大定城的范围,或许,出去四海游历,认识一下这个世界,接受一些新鲜事物,说不定能拔出痛苦的泥潭。

没有和谁道出他的决定,佟冰一人背上简单的行囊,给兄弟们留了一纸暂别信,悄无声息走出了家门。

他一身圆领灰袍,腰系粗布带,头发束了一根黑丝带,身无任何配饰,不显富也不显穿,平凡的装束。

深秋的黄昏,夕阳余晖照遍枯黄大地,失去生机的秋景犹如垂暮的老人,略显凄凉。

只有鸟儿枯枝头上吟唱,给死寂的大地增添一份色彩。

佟冰在秋蝉坟前站了许久,陪她说了许久的话,陪她喝上一杯烈酒,擦干脸上冰冷的泪滴,独自走向远方。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山间蜿蜒小路,一人一马,此景,宛若一幅水墨画,全是黑与白的着色,尽显沧桑之感。

身边事物的衬托,使得佟冰心底无尽悲凉,往事如云烟,却历历在目,在他脑海里无序播放。

天地之广阔,佟冰无需看路,就如那个失去青环的风雪夜,让黑狗驮着他走,走到哪,就是哪。

真正意义上的失去秋蝉后,佟冰也失去了感情的依托,无形之间,对青环的思念成倍增加。

不是他移情别恋,也不是他有了秋蝉就忘了青环,失去了秋蝉,才想到青环。

从始至终,他都忘不了青环,也从未放弃过一直在寻找她。

这次出行,除了散心解忧烦,佟冰的主要目的,还是去寻找青环。

他非常清楚青环出家是迫于无奈,不是她的意愿,那她过得,肯定很是不好。

佟冰发誓,只要找到她,从此以后就不再让她离开自己,保护好她,让她不再担忧,不再害怕。

……

而在一边,静幽庵,一个不大的尼姑庵,名气不大,座落偏远山间,自然香火不旺,只有数十修行人。

数十僧人中,有一个法号俗去的小尼姑,她就是青环。

一身青布僧袍浆洗得发白,肩头由于长期担重已经磨破了洞,衣角也由于长期烧火被烧去了一截。

风霜日晒,重活持劳,她细皮嫩肉的瑰姿没受半点侵蚀,破衣烂衫也掩盖不了她独特的美。

正因如此,却遭来不公的对待,佛家净地,却有世俗嫉妒的心理作祟。

以主持为首,静幽庵多数尼姑都配合主持虐待青环。

就因她比任何人都美,被时常骂是狐狸精,红颜祸水。

所以,她不但孤独,所有重活脏活都甩给她来做。

与其说是来修行的,何不说是来伺候嘴上满是道德礼仪压人,好吃懒做的一群人的。

青环从小就在父亲暴力下过着逆来顺受的生活,后来又从一个魔窟落入一个魔窟,解脱后,她想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她生得一张姣好面容,一副婀娜身段,对她来说不是好事反是坏事,有时候她恨自己,为什么要长成这般好。

导致她成了狼群里的羔羊,随时都有被吃掉的风险。

所以要躲过狼群,去深山里出家,便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在静幽庵里,虽受排斥欺凌,但她没有怨言,没有怒火。

因为庵堂里全是女的,她们让她做重活,让她伺候她们,在她看来,这样的生活,要好过张铁嘴家的牢房,好过以前她的生活。

可是天不遂人愿,还是有饿狼,寻着气味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