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耶,越说扯出来的事情越大了。
“你在教咱做事吗?”
朱元璋问道。
朱允熥冷笑一声,“从法统上来说,朕是嫡出!既然你决定将皇位留在嫡长子这一脉,朕不死,有他朱允炆什么事?庶子不能学帝王之术。
你要立他为储君,就要教他帝王之术,你有空教他,就没有空教我这个嫡子?宠庶灭嫡,就这一条罪,就是你在史书上抹不去的一个大罪!”
“咱……”
朱元璋被朱允熥气得胸口疼。
朱允熥继续说,“还有,洪武七年,孙贵妃死后,你要我爹这个大明储君服丧!你他妈要脸吗?
我爹是嫡子,还是嫡长子,更是大明储君,未来的皇帝,除了给你和皇奶奶服丧,其他人配吗?
给妾服丧,那你把皇奶奶这个中宫皇后当时放在哪里!皇奶奶的沉默不是没有情绪,只是觉得没有再说的意义!
贵妃算什么,中宫一日尚在,她就是成了皇贵妃,那也是妾!让我爹这个皇嫡长子,还是太子去服丧。
你他妈脑子进猪屎了!你宠妾灭妻!你敢说没有吗!我爹在这呢,你说!就这一条,是当爹能干出来的吗?
你是怎么好意思把我爹抬出来的?让嫡出长子给妾服丧,你配当爹吗?有这么侮辱自己的儿子吗?”
朱允熥此刻也不管什么皇家体面了。
“放肆!”朱元璋呵斥道。
当时这件事情朱标也是反对的,没想到朱允熥竟然敢提起这事儿。
“回到刚刚到话题,我母后怎么死的,真就没有你的默许吗?真就不是你猜忌功臣的开始吗?
如果你真认这些功臣,那我母妃死后,从淮西当中再择一人为继妃,天下谁会说一句你干得不对?
妾扶正,你也真敢干!自洪武十一年母后死后,到洪武二十五年间,你算算杀了多少淮西功臣?
洪武三大案,两个都是血洗淮西!主犯从犯杀就杀了,可你株连了多少无辜,要我给你数吗?”
朱允熥把朱元璋和淮西最后一层遮羞布揭开。
目前蓝玉案还没发生,只有洪武三大案。
“咱……”
朱元璋被朱允熥怼得句句说不出来。
朱允熥冷笑道,“怎么,你还想说你是为了咱朱家的江山?朕告诉你,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是你过河拆桥,以致功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理由!做了就是做了,不要为自己来找理由掩饰!又当又立,敢做不敢当吗?”
“你……”朱元璋刚想还嘴。
朱允熥嘴巴不停继续骂,“还有!韩国公李善长的死!你记不记得韩国公辅佐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呃……”
朱元璋回忆了一下,有些忘了。
“那朕来提醒你,你说,咱起自草莽间,提三尺剑,率众数千,在群雄的夹缝中奋斗,此时李善长来谒军门,倾心协谋,一齐渡过大江,定居南京,一二年间,练兵数十万,东征西伐,善长留守国中,转运粮储,供给器械,从未缺乏,又治理后方,和睦军民,使上下相安,这是上天将此人授咱,他的功劳,咱独知之, 其他人未必尽知,当年萧何有馈晌之功,千载之下,人人传颂,与善长相比,萧何未必过也!”
朱允熥帮朱元璋回忆了一下。
朱元璋点点头,“咱说过。”
“那他怎么死的!韩国公连同其妻女弟侄等三族一并处死!朕不否认他该死,但是,这其中有多少罪,朱家没干过!
二叔三叔现在就在这里,欺男霸女,强占良田,虐杀良女,残暴不仁,你训斥一下就过了,这就是你说的你为了百姓?
你他妈嘴上说着天子当与百姓共天下,结果呢,你用事实告诉了天下人,什么叫罪不及皇家!
为人丈夫,你不忠,为人父亲,你不仁,为人兄弟,你不义,为人君王,你不德,桩桩件件,哪样不对!”
朱允熥指向跪在地上的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
这两人吓得一激灵。
卧槽,这是要找后账了?
“你放肆!”
朱元璋抬手就要打,结果被偷瞄看朱允熥脸色的朱樉发现了,朱樉赶忙噌的一下站起来,拽住了朱元璋的手。
朱允熥冷笑一声,“你要打朕?你不让朕继续说?朕偏要说,朕还要说你好大喜功,把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八个字全部安在你身上!这事儿你认不认?”
“陛下,陛下,不能说了啊。”秦王朱樉一边拉着朱元璋,一边劝着朱允熥。
朱允熥却道,“朕偏要说,元末乱世,是小明王、陈友谅、张士诚他们这些人主要抗元,你领导的起义军在后面猥琐发育。
北元和他们鹬蚌相争,残了大半,然后你带人来渔翁得利,最后清算陈友谅他们这些已经和北元两败俱伤的抗元功臣。
他们都死了,所以这驱逐鞑虏之功就安在你身上了是吧?得了他们的兵力,最后你才光复北方,恢复中华。
但你凭什么敢把这八个字全安你身上?你祭天登基的时候怎么说的,说你驱逐百年之患,堪定南北枭雄。
你他妈脸皮多厚啊,功都是你的是吧?没有你躲在后面当老六,陈友谅他们这些人就不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了?”
朱元璋既然想踹窝子了,那朱允熥也他妈不过了!
“你……”
朱元璋觉得朱允熥这是句句戳人肺管子啊。
朱允熥不予理会,“你有功不假,再造乾坤四个字,你一个人担不起!你只是参与其中,最后捡他人胜利之果实!
你别以为那些臣子吹你是什么千古一帝,万古一帝什么的你就真是了,你就是被这些话迷了眼!
你薄情寡义、自以为是、纵容不法、又当又立、自私自利、小气抠门、过河拆桥、宠妾灭妻,宠庶灭嫡、诛戮功臣。
别的朕不论,就说这十条罪!朕哪一条说错了!今天是你他妈不想要脸了,不是朕不给你脸!史书之上,功不抵过!”
燃起来了,燃起来了。
大明第一史官苟日德在一旁奋笔疾书,笔都要写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