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自己被糊了一身的草木灰,有些无语。沉默了片刻后,开口:“多谢姑娘。”
陈宛白抬头,瞥了他一眼:“谢什么?这些都是要算账的。”
伸手指了指,“你现在可欠我一大笔钱。”
男人愣了一下:“我不是说了怀里有银子可以给你?”
荷包刚才陈宛白处理伤口的时候才拿出来,但明显看都没看一眼,就放在了一边。男人才发现,在他昏迷的时候,陈宛白并没有动。
“哦,我嫌少。”陈宛白毫不在意地敷衍。
听了这话,男人又是一愣。看来陈宛白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荷包里装了多少钱。
随即无奈地笑了笑,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他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话。
“既然你死不了,我就回去了。””陈宛白环顾了一下四周,指了指地上,“柴火都在你手边,自己看着添柴,吃的喝的也放这里了,自己照顾自己。”
“那你还回来吗?”男人问道。
“看情况。”陈宛白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你一个姑娘家,山里那么黑,不怕吗?
男人想问,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她刚才救他时的果断和利索,显然不是个普通女孩。
这姑娘,多半是猎户吧。
陈宛白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回到他身边,把手中那把柴刀随意往他旁边一放:“喏,这个给你防身。”
男人瞥了一眼柴刀,心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可不便宜吧?
要不要拒绝一下?毕竟自己这样,留着好像也没有多大用处。
遇到危险的话,自杀可能更快一些。
思绪间,陈宛白已经转身朝着洞外走去,身影很快隐没在黑暗中。
男人看着陈宛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心中复杂不已。
“真是……有趣的姑娘。”他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洞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风声,黑夜中寒意更浓。他动了动身子,疼痛从四肢百骸涌上来,连呼吸都带着难以忍受的痛感。
“好歹是活下来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
“咦?”陈宛灵刚睁开眼,便看到对面小木床上正躺着陈宛白,顿时惊讶不已。
“呀,我吵醒你了吗?”见陈宛白也睁开了眼,陈宛灵忙不迭地问道,语气里满是歉意。
陈宛白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我睡醒了。”
说完,她掀开了被子,翻身下床,动作利落。
穿好衣裳后,便伸手将床上的被褥抱起:“太阳正好,你也抱出去晒晒。”
“好。”陈宛灵乖巧地点点头。
她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慢慢穿着衣裳,嘴里嘟囔道:“小白,今日要做什么?”
陈宛白略一沉吟,语气淡然道:“我要去趟山里,昨日发现了金银花,趁着温度还没高起来,赶紧摘了。”
清晨,太阳尚未照进山里,这时候露水还未干,金银花的花蕾比较饱满,药用价值相对较高。这个时间段摘是品质较好,且温度较低,有助于保持金银花的新鲜度。
上午的话,也还行,山里的温度也不会很高,金银花的花蕾状态较好。
至于中午以及下午,尽量避开。这时候的金银花会因为高温而开放或萎蔫。
影响质量,还会影响价格。
“金银花是什么?”这是陈宛灵从来没听过的花。
有金有银,可真是奇怪的名字啊,她心里头这般想着,便问出了口。
“为何要金银花?是能开出金子和银子的花吗?”
陈宛白愣了一瞬,随即想到,难道这个时代没有金银花?不会吧?她还打算晒一些去卖钱呢。
转念一想,应该不是没有,在她的印象里,似乎最早是晋代就有了。1
金银花的药材名是叫忍冬,不过后世一直叫金银花习惯了。大约是在宋代才有叫金银花的称呼。2
或许是村里人不认得吧,尤其是像陈宛灵这样的小孩子。
“不是的,它的名字是因为花朵有黄色和白色,像金子和银子的颜色。”陈宛白解释道。
“哦。”陈宛灵好似听懂了,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那它有什么用呢?”
毕竟,没用的东西,陈宛白一向是不会浪费时间的。
“能泡了喝,清热解毒。”陈宛白微微一笑,“可能还能卖钱。”
卖钱?
听到能卖钱,陈宛灵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来:“我也去。”
“过几日吧,你还是在家歇着。”陈宛白拒绝了。
一方面想去看看山洞里的男人是否还活着,毕竟人活着能得到更多,死了就只能摸尸;
另一方面,陈宛灵在这种情况下确实不方便。
她有些不能想象,就兜着个片子,就,就血呼啦啦地出门......
让她想到了原主的记忆里的画面,村里的妇人有时候干这活,屁股上、裤脚上竟然血染了一片。
更吓人的是,夏日里,有的妇人只穿了长裙,里头并未着亵裤,导致血糊啦啦的流到了草鞋上,地上。
但是小姑娘的记忆里一直不知道为何,也没有人给她解释过。
当然,是小姑娘没有问过。无人敢问,无人可问。
拥有小姑娘记忆的陈宛白,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画面。
“过几日还有吗?”陈宛灵试探性地问道。
她确实肚子疼,不太好意思出门,但如果过几日就没有金银花了,她宁愿忍着疼,咬牙也要去摘那劳什子金银花。
“应该是还有,但不能等太久。”陈宛白想了想,“金银花虽然在这个季节开得多,但过了这一段时间,品质就会下降。”
“那……我过几日同你一道去。”陈宛灵微微撅嘴,虽然不甘心,但过几日就过几日吧。
“乖,等我回来可以一起处理。”陈宛白安慰道。
金银花需要挑选晾晒,藤也是需要一起处理好了晾晒。
不管是卖钱,还是自己用,都是不错的。
由于赶时间,陈宛白没有在家吃饭,只随便烙了几个饼子,带了几根腊肠,交代一声昼饭不回家吃,就上山了。
陈宛白一路沿着熟悉的小道进了山,山间的空气清新,露水在草叶上闪烁着晶莹的光泽。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地面,偶尔有微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
走到岔路口时,她突然想到了昨日陷阱里的熊。
现在去,应该没事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像野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再也按捺不住。
她的步子不由自主地朝着陷阱的方向走去。
等她到了陷阱处,倒是有些被吓到了。
此刻,那处已是一片狼藉,地上血迹斑驳。凑近往陷阱里望去,里头的熊早已不见完整,尸体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熊皮和血肉四处散落。
除了熊,陷阱里也多了其余的动物。
比如一头狼,一看就是死的,脖子处血糊啦啦的大洞已经不再冒血;
比如两只狐狸;
比如一只麅子;
甚至还有两只野兔。
看着这一幕,陈宛白十分地无语。
狼和狐狸凑热闹也罢,这,野兔凑上来作甚?还有那胆小的麅子又是为何?什么大傻子?
虽然不理解,但是她大为喜悦。
大傻子好啊,这可都是大肉啊!
昨日的藤蔓还有一根并没带走,还绑在一旁的树干上。
没有犹豫,陈宛白顺着藤蔓便下了陷阱。
“可惜了,这熊掌都没个全乎。”
“唉,咋下手这么狠,毛皮没一块完整的。”
检查完之后,陈宛白是有些肉疼的。
草绳一捆,狐狸麅子野兔全部绑成了串,打包带走。
担心还会有其余的动物会过来,陈宛白不再犹豫,准备离开。
却突然注意到那头死狼的身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动作虽不大,但陈宛白还是很警惕,瞬间就将腰间的新柴刀拿到了手中。
刀尖挑起死狼的尸体,翻开一看。
嘿?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