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草屋外射了进来,照在地上,给草屋带来光亮,在光束中清楚地看无数一粒粒细小的尘埃。
徐晴岚站在面前,晨光温柔地撒在她脸上,皮肤细腻如瓷。
“岚岚?”
莫大牛吃了一惊,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涌来,他没修仙,打小在山村长大,娶了徐大叔的女儿,昨天他们刚刚完婚,一股巨大幸福感涌来。
这幻心阵的幻境真好,莫大牛眉头舒展开来,不敢置信地兴奋嚎叫:“岚岚我们成亲了?!”
“是啊,大牛哥,我们成亲了,你昨晚对人家太凶了,你以后可得对我好,可不能跟昨夜一样野蛮的弄人家”
徐晴岚眸子似水,脸颊泛着迷人酡红,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变小,细若蚊蚋。
昨天晚上?!
莫大牛,恍然又多了一大段记忆,想起昨天夜里,新婚夜,翻云覆雨,春宵苦短,要了岚岚七次。
咕咚,莫大牛咽了一嘴口水,摸摸自己额头,这是以前想想都觉得亵渎的事情,感谢幻心阵,我谢谢你。
莫大牛如获珍宝,抱着眼前的徐晴岚,温软带着淡香的身躯就在他怀里,这感觉是如此的真实。
他清楚知道这是幻境,但他不愿意醒来。
“岚岚,我开心死了,岚岚昨夜我野蛮对你,你怎么不好好休息,一大早就起来”
“人家去挂喜帕了”
莫大牛又多了段记忆。
想起了一张素白手绢,那上面绣着鸳鸯戏水,昨夜垫在床上,村子里的习俗是新婚第二天,把喜帕晾晒到外,展示新娘的纯洁。
“岚岚,我保证这一生都对你好,再不让你吃半分苦,受半分罪”
莫大牛深情道,修士的记忆少了一半,另一个不属于他的记忆,越发多了起来。
徐晴岚拉着他的手往屋外走,每走一步,不属于他的记忆就多了一分,属于他修仙的记忆就忘却一分。
“假的,你是假的岚岚,真的岚岚早已疏远了我,不过我要的就是这个感觉,假的又如何?”
莫大牛被拉着一步跨出屋外,外面是个明媚春天。
顺眼往前看去,一片碧绿,天空蓝得纯净,冉冉飘浮着成心形的白云,有条小溪自小土屋后而来,欢快流向前方。
晾晒杆上挂着一片白绢,有团醒目的血迹让他幸福的昏眩。
修士的记忆快速消失,要仔细想时,却只能捕捉到零星头绪,就仿佛是自己做了个梦。
在那个有点离奇的梦里,有人能够像飞鸟一样飞行,有狐能和人一样说话。
梦里岚岚疏远了自己,好像喜欢上了别人。
那是个噩梦!
莫大牛不再想这梦。
安心踏实地过起自己的幸福日子。
一年后,夫妻俩生了个女娃,起了个小名叫大丫,让莫大牛的老爹升级当了爷爷,徐晴岚的爹妈升级成了外公。
徐晴岚觉得生的不是男娃,为此耿耿于怀,莫大牛劝她开心,告诉她,自己就喜欢女娃,丫丫长大了,一定像她妈妈一样漂亮,夫妻两把大丫的大名叫招娣,谐音招来弟弟。
两人继续恩爱过日,家里添了新丁,莫大牛更加勤快,白天劳作。
徐晴岚变成了少妇,比起少女时更加成熟诱人了,夫妻琴瑟和鸣,十分和谐。
每天夜里,莫大牛还得耕田播种,日夜操劳,很快瘦了几十斤,大肚子没了,身上有了一块块的肌肉。
经两人努力,徐晴岚又怀上了,满怀期待,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还是个女娃,小名叫二丫。
徐晴岚越发羞愧自己肚子不争气,没给老莫家生个带把的,闷闷不乐了一整月。
夫妻俩把二丫的大名叫再招,莫再招,意为再招弟弟来。
莫大牛起得更早了,好在他力气配得上那名字,家里十几亩薄田,能够养活一家人,闲时还能打猎,猎几只野兽回家,给徐晴岚打打牙祭。
每天再勤劳,再辛苦,听见大丫奶声奶气叫爸爸,看到老婆的笑脸,就觉得满足。
平淡的日子,一天天重复,莫大牛每天都乐在其中。
一年后,三丫出生了,徐晴岚气哭了,莫大牛拍着胸口劝老婆,不要哭,你相公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么,不就是生娃啊,咱们再生就是。
两人商量了半天,最后把三丫的大名叫又招,莫又招。
一年半后,四丫来了,她叫莫还招。
这年,莫大牛的爹爹去世了,那天黄纸撒了十几斤,吹锁呐的请了好几个,莫大牛爹爹临终前睁个老眼,莫大牛知道,爹爹遗憾没抱上孙子。
这年,徐晴岚的父亲病倒了,莫大牛脸上的笑容少了,日子过得沉重,手头也比以前紧了些,但家里和睦,恩爱如旧。
一年半后,五丫来了,生产她时,徐晴岚难产,掉了半条命。
看到又是个丫头,差点昏厥过去,痛恨自己怎么就没给老莫家生个男娃。
莫大牛劝老婆,男娃,女娃都是后人,生五个丫头,不生了。
他对眼下的日子很满足了,五丫的大名就叫绝招,咱不招娣了,绝了生儿子的心思,莫绝招,他打算以后就守着老婆,带着五个丫头好好过日子。
莫大牛更忙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终于盖了个大房子。
时光匆匆,岁月催人老。
招娣,再招,又招,还招,绝招五个丫头很快长大,一个个出落得漂亮水灵,白净可人,莫大牛脸上有了皱纹,沟壑似的皱纹深得能夹蚊子,笑起来像朵老菊。
徐晴岚头上有了白发。
同村来求亲的,媒婆快把门槛给踩坏。
招娣,再招,又招,还招,先后出嫁,绝招,招了个上门女婿,生了个娃,算是给莫家续上了香火。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
转眼莫大牛老了,骨瘦如柴,躺在病榻上,老妻拉着他的手,眼睛里流泪,这眉眼已经找不到少女时的轮廓。
莫大牛不由回忆起自己的这一生的一点一滴。
他是农家子弟,一生碌碌无为,毫无建树,但仍觉自己这一生活得很值。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岁岁年年,年年岁岁,在每一天里,都有挚爱相伴,一生如此,有何憾事!
“岚岚!”
莫大牛动了动嘴,说不出话来,渐渐地,他感觉自己力气被抽空,眼前的世界在缓缓支离破碎,世界崩析。
盘坐在蒲团上的莫大牛忽然跌倒,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