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樾慌乱的捂住嘴巴,露出羞恼的小表情,冷谭之垂头轻笑,黑色的秀发随之摆动。
“没事就好。”
“我先送你离开。”冷谭之起身,半搀扶起燕樾。
离开昏暗血腥的地下室,燕樾整个灵魂都得到了洗涤。
他看着身侧高大的男人,眼神来回扫视。
想起地下室惊心动魄的一幕,半晌,开口。
“那个……你不要伤心,即使你所处的环境不是很……正常,但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你还是可以去期待的……”
燕樾走心的安慰,虽然他这样子也挺像灌心灵鸡汤,但他的确是真心诚意的。
冷谭之侧脸微微低头,对上他清澈的眼神,再次笑了。
那么温柔,那么和煦。
像是冬日的暖阳终于透过一丝缝隙照进了昏暗的房间,常年苦寒的身子得到了温暖。
他摸摸燕樾的脑袋,“你真的不怕我吗?”
感受这头顶的触觉,燕樾下意识躲闪,但听到对方这句带着试探的问句,躲避的动作顿时愣住。
说实话,燕樾从头到尾都没有怕过冷谭之,即使他再恶劣,在燕樾眼中对方也不过是一个能说话的纸片人。
即使他再嚣张也不过是作者笔下的一个人物。
可现在他却不敢确定了。
注意着头顶的灼灼目光,燕樾又紧张地打了个嗝。
“我……我先走了。”
他慌乱的低头,提步离去,背影凌乱。
动作快得像是一只暴露了秘密的小狐狸。
冷谭之以拳抵唇,现在他是真的很高兴。
*
“云,这个世界结束后会怎么样呢?”燕樾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股莫名的情绪将他的心占满。
他的任务是解救女主,可谁来解救男主?
云:“任务结束后,小世界会自动补全剧情。”
接着来了一句:“宿主不用担心,男主是小世界核心,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是吗?”燕樾淡淡。
可为什么书里的冷谭之形象和现实差别这么大。
明明他的所有行动都有理由,明明他的所有恶都是保护……
可没有人允许善良里夹着一点墨,都希望他是纯洁的、无私的、不容亵渎的。
可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燕樾想起今天看见的少年眼神,一股难以描绘的难受和心疼,一股脑的涌上头,挤得他生疼。
冷谭之回到校园,再次披上了学神的面具。
可燕樾看他的眼神却变了。
因为燕樾的从中操作,冷谭之对待安鸢的态度再次冷了下去。
看着多次拒绝自己邀请的冷谭之,安鸢心中没有失落,甚至升起了仿佛这才是应该的。
“冷哥哥,晚上我们可以聊聊吗?”安鸢放在身侧的手捏紧,鼓起勇气。
“不好意思鸢鸢,最近我有些忙。”冷谭之礼貌拒绝。
“一点时间都没有吗……”安鸢一双漂亮的眸下垂。
又看了看景耀空着的桌子,思想紊乱。
“有什么事现在说吧。”冷谭之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燕同学不是什么外人。”
安鸢紧盯着冷谭之的双眼,瞳孔微颤。
燕同学不是外人?
那她算什么?
短短半个月,对方就已然替代了自己十几年才换来的位置吗?
安鸢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口中像是嚼了一团野草,涩得舌尖发苦。
“那天,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安鸢纠结万分,还是问出了口。
冷谭之扶了扶眼镜,笑道:“那天我有说什么吗?”
“如果我说了什么,让你误会了,我先道歉。”冷谭之三言两语糊弄。
安鸢一颗想挣扎的心沉入湖底。
少年的眼神依旧干净,却没了往常的温度,仿佛从始至终都没有波澜。
久久,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回神离开。
燕樾目光跟随着她,眼露担心。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耳旁传来冷谭之特有的声音,清脆又带着少年感十足的嗓调。
燕樾回头,是啊,这不是正在按计划走吗?
可是为什么心底总是惴惴不安呢?
两天恍然而过,安鸢再也没来找过冷谭之,班里甚至出现了两人闹掰了的谣言。
“这安大美人已经两天没来找学神了,是不是真的……”
“我看是,按平时两人腻歪的劲,整整两天,一个影子都没看见,多半是……有人说,有一次下课路过安鸢教室,听见她在哭呢!”
“啊?不会吧,我的cp就这样掰了……”
“我也没想到,我以为还能吃上两人的酒席呢,毕竟他们感情那么好,还是青梅竹马,谁能想到呢。”
“不过学神依旧是那么帅……”
……
班里的谣言传得飞快,可惜病房里的景耀听不见半点风声。
这两天老头子把他看得死死的,真的让一只蚊子都没跑进来。
“这样下去不行!自己迟早要被送走。”景耀看着自己这双勉强能下地的腿,拼死一搏。
经过他的一番折腾,成功留了下来。
代价是他的腿没个一年半载好不起来,接下来的时间只能靠轮椅和床渡过。
景洪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像是去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儿子,气得老眼昏花,但又心疼他这根独苗苗。
最终,无奈让他留下,离去的背影都苍白了几分。
燕樾在得到消息后第二天就来看他了,随行的还有年小小。
“你怎么这么傻!要是不小心把腿摔断了,我看你后不后悔。”
“都说好了等我行动,等我行动,偏偏要自己想办法,现在好了……”燕樾一进门便一阵唠叨。
“别说了,我又不是真的想受伤,我那不是脚滑了吗?”景耀充耳不闻,他都没脸说是在逃跑下楼梯时,自己把自己绊倒的。
太丢脸了,根本不符合他校霸的身份。
景耀将视线移到燕樾身后,“你怎么来了?”
年小小把康乃馨插放到桌上的花瓶里,娇艳的鲜花给病房增添了一丝美好。
“我……我担心……你。”年小小捏着手心。
景耀咧嘴一笑,想抬腿一翘,发现腿被包的死死的,他尬尬的摸了摸头发,“那什么,我好着呢,不过多谢你了,还得是我的同桌!”
不像他那群小弟,被老头子一威胁,全跑没影了,亏得他平时对那群人那么好!
“你……没事……就好。”年小小低头,厚重的刘海隐藏了她眼底的情绪。
「又是那个安鸢,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你都受伤住院了,她却还在跟学神拉拉扯扯,她真的就有那么好吗!」
「什么时候景耀才能看见自己……」
年小小扯着自己宽松的裤子,眼底的愠色更浓。
安鸢站在门口,听着病房里时不时传来的笑声,握紧把手的手收回,脸色一沉。
她是害景耀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她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想着到这她便垂头想走,可是被出门洗水果的燕樾发现。
“安鸢?”
病床上的景耀耳朵一尖,“安鸢,燕樾是安鸢吗?是安鸢来看我了吗?”
他着急忙慌,说着就要下地,还是年小小一把拦住了他。
“你才动完手术,不能下地。”
“哎,年小小,你不结巴了!”景耀停下动作,眼露诧异。
“我……我……太紧张了……”年小小不为所动,将他拦得死死的。
“小小,我的好同桌,你就让我去看看吧。”景耀双手哀求,好不容易等到了安鸢,说什么也不让她走。
景耀做出这个动作,年小小无论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可这次却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