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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了几天,陈舅公感觉全身骨头都发酸了,何氏笑骂他就是是个劳碌命,好不容易闲几天,就浑身难受,全身不自在,非要干点活才舒坦。

陈舅公也不反驳,可不是劳碌命?先前逃荒还不觉得,安定下来了,心里就有股执念,定要粮食满仓才踏实。

几个舅舅也闲不住,去村里溜达发现大家都在准备沤底肥,也急急忙忙赶回家告诉老父亲。

陈舅公一听来活儿了,腰也不酸了,骨头也不疼了,翻身就从床上爬起来,精神焕发地指挥几个儿子侄子,把铡刀搬出来,准备去草堆旁把谷草铡成碎节儿,好堆肥。

柳幺舅躺在床上睡午觉,也被柳外公一脚从床上踹起来,喊他抱谷草。

柳幺舅表示很郁闷,明明是他爹让他们好好休息,准备过几天犁田来着,他分明就是按他爹的吩咐,怎么他在休息还被踹起来干活?

没法,亲爹的召唤,要是不动弹,就会鞋底伺候了,柳幺舅赖了赖,还是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草鞋,换上灰扑扑的做活衣服,就出了院子。

几个孩子也很兴奋,脚跟脚地跟在柳幺舅后面,去堆的谷堆上抱谷草。

对于小孩子来说,看见草垛,就总有股想往里躲猫猫的欲望。

陈家和和林夏至倒是一点都不出打怵,直往草垛里钻,钻的满身都是稻谷渣,不一会儿就爬到了草堆上坐着。

女孩子总是要矜持一些,陈思思眼巴巴地看着,也想去玩来着,但是想到她奶的唠叨,又作罢。

林秋缘是单纯想到要是草屑掉进衣服里,会浑身发痒,就直起鸡皮疙瘩,才没冲上去,谁不想坐在高高的谷堆上边,听妈妈讲故去的故事?诶不对,串台了。

陈念人小胆大,也想直往草垛上爬,倒是一把就被柳幺舅薅了下来。

“你这小丫头就在下面玩,等下摔下来了,你姑婆就得找我算账了。你们两都给我下来!带着妹妹去院坝里玩儿,别在这儿捣乱。”柳幺舅一边薅谷草,一边两头叨叨着。

两男孩子扭过头去,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在几个草堆上爬来爬去,钻来钻去。

“你们就钻吧,等下钻出条蛇来……可别尿裤子!”柳幺舅也有法子,冷哼了两声,吓唬他们。

两孩子连忙钻出来,陈念也不闹着要爬草堆了,双股打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躲得远远的。

“小表舅,真有蛇吗?”陈家和怯怯地问道,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恐惧。

“当然有,还当舅舅骗你们不成?。”

柳幺舅一边抱谷草一边说道,“草堆里可是有耗子窝的,蛇最喜欢到处找耗子吃,肯定会钻到草堆里来找。”

“要是遇到菜花蛇,这倒没什么,菜花蛇没毒,咬上你一口顶多就疼上几天;要是运气不好啊,遇到有毒的乌梢蛇或是红蛇,你跑又跑不赢,被咬上一口啊,当场就没命了。”

柳幺舅讲的有鼻子有眼的,几个孩子打了冷颤,脸色都发白了。

也就只有陈念,年纪小,没有见过蛇,对蛇没有什么概念,脸上倒是没有露出几分惧色,倒是有些好奇。

“舅舅,那你别抱谷草了,有蛇!”林夏至连忙跑过去拉柳幺舅的胳膊,试图把他往一旁带,陈念也来帮忙,一把抱住柳幺舅的小腿。

“爹,舅舅说草堆里有蛇!你快别让他抱了。”林夏至拉不动自家舅舅,急得满头大汗,四处张望,看见他爹扛着锄头在挖坑,连忙呼救。

林守义真以为有蛇,丢下锄头,抄起根木棍就跑过来。

看见小舅子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林守义秒懂,呼了口气。

顺手举起手中木棍在几个草堆上反复拍打,笑着说道,“不怕不怕,乖乖些,我们把草堆都拍一遍,蛇受到惊吓,就会逃跑,我们等一会儿再抱麦草,你们总放心了吧!”

几个孩子齐齐点头,柳幺舅心满意足,弯下腰把陈念抱进怀里,黢黑的脸上笑容大大的,露出全身最白的牙齿,“好乖乖,舅舅没白疼你们。”

一下午倒是铡了不少的谷草,全都倒进新挖的几个堆肥坑里,几个舅舅挑了几挑粪水倒进去,又去鸡鸭院里挑了混了鸡屎鸭粪鹅粑粑的草木灰倒进去,柳二舅还去竹林里挑了一挑腐烂的竹叶,伴着蛐蟮,也倒进坑里去,最后在沤肥坑上铺上厚厚的几层稻草盖上。

谷草经过发酵沤烂后,就会变成农肥,等到时候点小春的时候,撒到地里当底肥。

几人还去看了小湾堆的几个沤肥坑,就地取材,山里的腐殖土,地里的干草,被雨水沤烂的包谷秆等等,全都堆进沤肥坑,盖上厚厚的谷草,时不时去翻动下沤肥坑,检查一下肥力。

吃饭的时候,几个孩子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陈家和小脸发白,跟他娘讲草堆里有毒舌的事,讲的一板一眼的,好似他亲眼见到有蛇从草堆里钻出来一般。

朱氏憋笑憋的很难受,她早从自家男人那里听说了表弟吓唬几个孩子的事儿,但她也没拆台,也确实该吓吓,免得几个孩子艺高人胆大,到处乱钻。

“所以啊,你们少去那些草多的地方钻,万一真碰上了蛇怎么办?被咬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是当哥哥的,要看好弟弟妹妹,自己也要做好榜样,是不是?”朱氏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平时爽朗的声音都轻柔了几分。

“娘,要是真被毒蛇咬了怎么办?小表舅说会没命!”陈思思也是一脸菜色,小脸上惧色很明显。

“那得分情况,要是一般的毒蛇,就使劲挤,把毒血挤出来,还得找紫花地丁锤烂了敷上。”朱氏仔细回忆着以前他们家是怎么处理蛇毒的。

“那要是二般的毒蛇呢?”

“那就是特别毒的毒蛇了,轻点的剜肉放血,重点的就只能砍手砍脚了,要是都没用,就只能去黄土堆里睡着了。”柳外公接过话去,倒是没吓唬几个孩子,实话实说而已。

“蛇毒可不好治啊,咱们村里没有大夫,最近的就是镇上的李大夫了,要是被毒蛇咬了从村里抬去镇上,估计早就没命了。”柳外公放下碗筷,叹了口气。

“外公,咱们村里没有大夫吗?”

林夏至也放下碗筷,扭头望向柳外公。

“学医可不是那么好学的,也不是人人都有那天赋,听你赵爷爷说啊,村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去镇上找李大夫看,咱们这挨着的几个村,就这一个大夫。”

柳外公摇了摇头,别说是溪江村了,在他们老家,大夫也是不常见的,平常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是自己去地里扯点草药煎来喝,大多数都是自己扛过去。

“咱们庄稼人啊,可生不起病,你说挨饿受冻,咱们还能忍一忍,就怕生病啊,想忍都忍不咯。”陈舅公也接过妹夫的话,叹了口气。

何氏见爷几个越扯越远,连忙止住话题,把话题转向挖红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