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无喜无悲!
像林湘兰一样。
乐乐听着听着整个人呆傻,听到妈妈的经历,抱着妈妈,眼泪忍不住流。
她的记忆里,妈妈一直温柔贤淑、任劳任怨。
爸爸虽然脾气不好,但是确实没有对妈妈动过手。
乐乐平复了好久的心情,终于忍不住问,“那我到底......”
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魏无涯一直躲在卧室,乐乐妈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到了。
心里五味杂陈,看着乐乐哭,心疼的要命。
乐乐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体检,她是o型血。
她记得爸爸生病检查是Ab型血,姐姐是A型血。
那时候她没在意。
但现在似乎,只需要确认一下妈妈的血型,就有答案了!
没问出的话,最终没问出,这个秘密,属于妈妈,它不能召之于天下......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乐乐妈摸着乐乐的手,“人这一辈子,都是命!
不管怎么样,你的命好,我就满足了!
招娣过的也好,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
乐乐眼泪立涌,脸上肌肉控制不住地颤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越是温柔善良,越是失去对人生的掌控。
当然,妈妈那个年代的农村女人,能不被家暴,已经是幸运。
这样一想,突然觉得林湘兰是人生赢家。
爱情?
那个年代谈爱情太可笑了!
而林湘兰的家庭地位,是别的女人无法比拟的。
魏奇峰那么爱她。
收拾好心情,问妈妈,“下午爸爸回来,你没事吧?”
妈妈摇摇头,“过去很久了,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乐乐抹一抹眼泪,“好,那就好。”
躲进卧室,嘴唇颤抖,眼泪止不住流。
魏无涯拥住人,陪着流眼泪。
好久好久,乐乐抬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魏无涯。
“我真的命好!”
魏无涯骨节分明的双手,捧住乐乐的脸,大拇指指腹轻轻擦拭眼角的泪。
“妈妈一辈子的辛苦才换来你的好命,你好好珍惜,好好跟着我,我护你一生好命,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孙子......”
乐乐刚止住的泪又汹涌。
窝进魏无涯怀里,“好!”
过了好久,乐乐终于心情平复了些。
抬眼看魏无涯,问道,“所以,你妈妈是知道这些事吗?”
魏无涯凝着眉,“我妈非常聪明,她应该是查过了。
查到萧建华和你妈妈相熟,这个不难!
这事儿真的太巧了!”
乐乐感叹,“巧到没法用科学解释!”
魏无涯吻落到额头,“是宿命!我们就该在一起!”
魏无涯又问,“你爸爸是......”
好难问出口的问题。
“可能是萧建华,我血型o型,我爸Ab型、我姐A型,我记得妈妈也是A型,唉,他们生不出o型的女儿。”
乐乐已经恢复理性了。
“那你说,你爸,常爸爸知不知道这个事情?”魏无涯垂眸问道。
“不好说,对于血型他肯定是不懂的,萧建华那么早没了,妈妈不说,这事儿可以随着萧建华一起死去。”
“没有萧爸爸,我就没了!他在你家可以死去,在我家,他得活出来,不能再被偷偷摆在储藏间。”
魏无涯低头看乐乐。
乐乐闭上眼睛,“我想静一静!”
“我们回江泉?”
“嗯,行。”
乐乐起身去了妈妈卧室,妈妈躺着。
“妈妈,我和无涯先回江泉。”
妈妈翻身坐起来,“要跟你爸说一下。”
“嗯,妈妈,我只是想静一静,等我可以很自然地面对爸爸,我再过来。”
乐乐抱住妈妈,“我爱你们,很爱很爱!”
妈妈笑了笑,拍了拍乐乐肩膀。
“嗯,回去吧,记得给你爸打个电话。”
魏无涯带着乐乐开车。
乐乐摩挲着手机,迟迟不打电话。
魏无涯抚了抚乐乐的手,“我来打。”
拨通电话,魏无涯直截了当,“爸,我有点事,要回趟江泉,先带乐乐回去了!处理完事情再回来。”
常金宝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回到江泉,魏无涯没有开去帝景苑,而是直接去了祠堂。
守祠堂的伯伯也回家了。
祠堂是密码锁,乐乐下车开了大门。
车子开进祠堂。
两个人坐在车里一会儿,才下车。
到了储藏间,弄坏的锁没有换,还是那样虚锁着。
开了门,魏无涯上前双手合十,拜了拜。
取出三支香,供桌上有打火机,点燃,敬上。
乐乐站在门口,心情复杂!
虽然是亲生爸爸,但也是强奸犯。
爱而不得,留给妈妈一生的痛。
他的死或许就是赎罪,如果他没死,妈妈和自己的命运,又将如何......
结婚前,乐乐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自由意志论者,她相信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结婚后,她越来越宿命论。
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乐乐越发觉得讽刺。
可是如果是这样,人还有努力的意义吗?
突然又想起明代袁了凡先生晚年所着的家训《了凡四训》:
“命由己作,福自己求,一切福田,从心而觅,感无不通!”
林湘兰、张桂香她们屈从于命运了吗?
好像也没有,她们善良、隐忍。
面对命运的捉弄,她们没有屈服啊,她们坚强、努力的适应着环境。
或许她们都不知道这是自我努力和内心修养,但她们确实在努力掌控自己的命运,追求并实现幸福。
尤其是自己的妈妈,她自己得不到幸福,但她努力让孩子们都幸福了。
乐乐眼角的泪又溢出,久久不能平复。
两个人默默在外面等香燃尽。
天色已晚。
魏无涯搂过乐乐。
“不哭了,这些都跟我们没关系,上一辈的恩怨情仇,跟我们没关系。
跟我有关系的是,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你就是你,你只是你,我最爱的你!”
话还未说完,乐乐哭得更厉害了。
靠在魏无涯胸口,哭出声。
“乖乖,不哭了!你把我的棉衣都弄湿了,一会儿再冻上!”
乐乐直了直身子,魏无涯的羽绒服胸前一片泪渍。
抹抹眼泪,吸吸鼻子,“老公,想要你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