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莓萝慢悠悠骑着马,歪着头,手中甩着马鞭,笑着道:

“他像梁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只要娘子开心,管他是谁”

许是悠哉骑马,她不经意间瞥见地上有一根簪子,是中原的发簪样式,华贵精致。

她连忙下马去捡了起来,抬了抬眉毛,疑惑道:

“这簪子有些面熟,好像见何人戴过”

“算了,带回去,用这簪子给娘子换桂花酒”

几人来到营帐前,远处的弑炎军为防敌窥,围起屏障,百十来人一组,正在操练。

弑炎军军纪严明,夜时从不吃酒赌钱,轮流值守,打探熟悉周边环境,都是结伴而行。

军中伙夫正在熬制羊肉羊汤,有些膻味扑鼻而来。

穆锦安此前从幽州经过,买了些布帛,器皿...

从牧民手中换了些羊,给士兵们补补身体。

穆锦安连忙下了马,来到朔风月面前,担心他腿上有伤,伸手想要扶着他下马。

“来”

朔风月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从另一侧下马,她缩着手,略显尴尬。

穆锦安绕过铁蹄马,来到车队前,看着后面还排着长队。

一旁的李光将军约三四十岁模样,身躯凛凛,英挺剑眉,面容威严。

此人父亲曾是契酋长,因父受降定于朔方,他用兵如神,治军极严,受王政仲将军提拔。

李怀瑾此前恢复记忆,知李光会遭宦官鱼朝恩等人陷害,便将他招至弑炎军。

他走上前来,严肃道:

“公主,这三万石粮食够军中食用两月”

穆锦安打开一袋粮食,看着都是好稻米,又解开一袋小麦,颗粒饱满,点点头:

“夜时多派些人值守,看好军粮”

“冬日气候干燥,但凡火箭能射入的地方,百丈,几百丈,都要防守”

朔风月微拂袖,面具下透着一股威慑逼人的气势,冷冷道:

“今日,每袋粮食都要检查清楚,若是混入虫米,石子,早些去找粮商理论更换”

“更是防止军中混入奸细,勾结奚王换粮”

“将粮食袋子编序,烦劳将军每日查看,莫要出了岔子”

李光心中猛然一惊,眉心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听着他的声音,完全是李怀瑾的声音。

但见他戴着面具,知梁王神通广大,便没有多问,恭敬道:

“是”

身后熟悉李怀瑾的一位副将顾纹轩立马跑上前来,红着眼眶,张着嘴巴不知要说什么。

被李光一把扯过,捂住嘴巴:

“别说话”

顾纹轩看了一眼李光的眼神,星眸微转,又瞅着穆锦安跟在李怀瑾的身后。

他心中几分明白,定是梁王回来了,但为何要戴着面具,他点点头:

“属下不说,不说...”

朔风月背过手去,身姿挺拔,继续道:

“派几个会蒙语,武艺高强者,去探明奚王的兵力,武功招数,武器,战术...”

“每日入夜清点人数,缺一人都要严查,擅离军营者,将军查明缘由,叛者,立斩不赦”

李光将军面色凝重,拱手道:

“多谢大人提点”

顾纹轩与李怀瑾,江晏清幼时便伴一处,他母亲是洛宁公主,父亲早逝。

他自小不喜诗文,立志报国,投军到了好友李怀瑾麾下。

他时常与江晏清“争风吃醋”,但凡李怀瑾向着江晏清,他都能在梁王府撒泼打滚几日。

顾纹轩听着朔风月的声音,眼泪不停滚落,这分明就是怀瑾。

人人都说梁王死了,他在棺材前还踢了李怀瑾一脚。

说他“红颜薄命”“王妃未娶,子嗣未留,撒手人寰”

朔风月瞪了他一眼,怒言道:

“堂堂男儿,哭凄何为,拉下去,赏三十军棍”

顾纹轩赌气道:“那你打死本少将好了”

朔风月扯了扯穆锦安的衣袖,微低了头,问道:

“公主殿下,要不赏他一百军棍”

穆锦安走上前去,瞅着他,少年约十八九岁,眉清目秀,有些女子娟秀之气,但气势凛冽,不失少年铁骨风范。

她故意扯着顾纹轩的衣袖,将他拽到朔风月面前。

顾纹轩伸出臂膀想要抱下他,被他躲开,朔风月冷声道:

“我不好男风,离我远点”

穆锦安盯着顾纹轩的脸,见他方才梨花带雨,定是与李怀瑾交情不浅。

便小声起来,但这声音刚好能传入旁边朔风月的耳中:

“顾副将军,本公主见你样貌生的极柔美,可娶妻,或有相好?”

她掏出腰间的手帕,递给他:

“擦擦眼泪”

顾纹轩接了过去,一个大男人用女子手帕擦泪,一旁的朔风月摇摇头,叹息一声。

顾纹轩有些哽咽道:“不曾,不过我长得确实还不错”

穆锦安白嫩手指微捂着嘴,媚眼如丝,莞尔一笑道:

“本公主,想养个面首,你在军中这样辛苦,有没有想走捷径的念头”

“王帐中有暖炉,桂花酒,还有几把好刀”

朔风月攥紧拳头,侧了侧身子,见她还想着面首的事,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顾纹轩忽然来了兴致,急忙问道:

“什么好刀”

穆锦安故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本公主从江南宣州,南宫家带来的横刀”

顾纹轩微微点头,满脸笑意,他最喜欢好枪好刀,更何况是南宫家的兵器。

瞅着李怀瑾不愿相认,心中生出怨气,演起戏来,立马道:

“愿意”

“公主,军棍能免了吗”

穆锦安严肃的声音道:

“顾副将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军棍便免了”

身后的李光将军眉眼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心中已然明了,想起更重要的事情:

“公主,铁蹄马马背被刺银针之事已查清,确是奥失部酋长孙景嵱,他身边的随从宣离所设”

“公主驯马那日,孙景嵱等在不远处,只是公主似迷了方向,未按驯马那条路线”

穆锦安那日骑马时,只要靠近马背,铁蹄马便发起疯来,在马鞍隐蔽处发现一枚银针,她便让李光将军去查清楚。

“孙景嵱这老狐狸想一箭双雕,马是耶律昌送来的,出了事,只能怪耶律昌,他想不动声色的挑拨本公主与耶律昌的关系”

“又等在不远处,是想本公主摔下马来,英雄救美,让本公主对他感激涕零”

朔风月顿了顿,那种人也能称为英雄,警惕道:

“孙景嵱身边那个宣离,瞅着是中原人的长相”

李光将军笑着道:“谢大人提点”

穆锦安深知百姓的呼声有多重要,她近日见到不少佝偻着身子,瞅着是上了年纪,还在搬着重木桩的牧民,继续道:

“先派出三百人,每日在草原观察,试着帮重病和贫苦的牧民干活做饭,但不要白拿牧民的东西”

“要行善事,更要让草原各部,让族人都知,人人称赞”

李光将军面露欣慰之意,此举亦是有助于来日对战,如此,也能和草原熟络起来,平日里换物,问路都方便不少。

“是,公主”